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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路上的一个小细节,观察中美两国的差异

2024-08-28国际

这篇文章的主题实际上应该定位为「中国与世界的差异」,其中美国只是一个关键的参照对象。之所以提到美国,是因为这篇文章的灵感来源于与一个美国朋友的对话,所以提及美国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经常提到,我自驾游历过四十多个国家,走遍了美国的47个州。在经历了三年的口罩生活后,我被困在国内,现在回想起来,这反而是一种幸运。过去我总是急于出国,这三年却让我有机会静下心来观察国内的变化。我逐渐意识到,人类历史上一种全新的社会组织模式正在浮现。如果没有海外旅行的经验作为参照,你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这种巨大变化的发生。

简而言之,中国与世界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它那高度组织化的能力。许多在中国人眼里司空见惯的事,在外国人看来却是难以想象的,有时甚至是可怕的。请听我慢慢分析。

比起中国,我去过的外国城市要多得多,原因很简单——国外,尤其是在美国,公共交通设施非常不发达,开车几乎是唯一的选择。而在中国,高铁和地铁四通八达,反而开车更容易堵车。在我看来,中外道路的最大区别在于行道树。

宁波的前河北路是一个例子。这是宁波市区一条相对不显眼的街道,许多宁波人可能都没听说过它。街道两旁草皮整齐,高大的树木参天,夏季为行人提供了阴凉的避暑场所。樟树容易生病,每年冬季,园林工人都会给它们涂上一层石灰水以防病虫害。街道上每棵大树下都种有葱莲,夏天开着白花,黄色花蕊,美丽异常。原则上,这里看不到任何一寸裸露的土地。

这不仅仅是宁波的个别现象,而是普遍情况。我没在其他任何国家见过如此大规模和精心的城市绿化。小时候我常听说新加坡是个典范,后来亲自去了新加坡后,发现他们的绿化细节远未达到中国这样的水平。

许多人可能不会相信,随便一个宁波的街心公园,其维护水平都超过了纽约的中央公园。在美剧中高大上的中央公园,实际上草地坑坑洼洼,到处是积水和乱飞的垃圾。美国白宫前的草坪从远处看也很宏伟,走近一看几乎像菜地一样。2019年,我特意拍了一个关于白宫草坪的视频,发到朋友圈,很多人都难以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白宫草坪。

在纽约,除了中央公园和曼哈顿区外,几乎所有的道路都没有行道树。有人可能会说,这是因为纽约规划得早,地价昂贵,没有留下种树的空间。

事实上,即使是规划得非常整齐的美国首都华盛顿,从国会大厦到华盛顿纪念碑的独立大道,其绿化也很普通,这还是美国最核心的区域之一。

从空中俯瞰华盛顿,你会看到它绿意盎然,但走近看,你会发现养护非常粗糙。美国的绿化基本上是自然生长,无人管理。但幸运的是,由于自然条件优越,环境整体还算不错。

比较典型的就是华盛顿的街道,整体绿化还可以,但缺乏管理和规划,既有大树也有小树,树下杂草丛生,死去的树木无人处理,树坑长期空置。

在华盛顿DC的富人区,比如McLean,情况则大不相同,那里的每一座大房子都隐藏在森林中,每家每户的草坪都像地毯一样平整,但这些都是私人花钱维护的。

洛杉矶的道路情况如果你还觉得不足以说明问题,那就看看西部的新城镇,那里的道路几乎没有行道树。如果你有机会,可以打开Google街景,随机查看洛杉矶的一条街道,你会发现,那里的树木稀稀拉拉,几乎没有规划,更不用说后期管理,树坑大量空置。

可能有人会问,是不是只有美国这样?根据我数万公里的自驾经验,欧洲的情况与美国类似,甚至在日本,行道树也不是道路的标准配置。

你看到这里,可能会说,西方国家的总体绿化率高,不需要太注重行道树。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在仔细研究了数据之后,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世界森林覆盖率的代表性国家如下:日本64%、韩国61%、挪威60%、瑞典54%、巴西56%、加拿大44%、德国30%、美国30%、法国29%、中国24%、埃及0%。

看似中国的覆盖率不高,实际上这背后的原因是,中国地形的复杂性没有被考虑进去。在西部,我们有广阔的沙漠荒漠、高原和草原,还有一些省份,如河南、河北、江苏等,耕地面积大。总的来说,不适合树木生长的国土面积,粗略估计超过50%。

如果考虑到类似的地形,中国的森林覆盖率其实已经达到了世界级水平。

许多人以为日本地小人稠,其实日本的面积达到37.8万平方公里,甚至比德国还要大,人口密度小于中国东南部的省份。即使如此,日本「世界第一」的森林覆盖率也只有64%而已。相比之下,中国人口密度更高、地形更多山的省份,如福建(66.8%)、江西(61.5%)、浙江(59.43%)、广西(60.17%),其森林覆盖率几乎可以和日本相比,广东(53.52%)和海南(57.36%)的森林覆盖率也超过了许多发达国家。

换言之,在人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中国的森林覆盖率已达到世界一流的水平。

过去,中国人总是以高铁、5G等硬件技术领先于发达国家为豪,其实这些都属于硬件,只要资金到位,相对容易实现。环境治理则更加复杂,它需要巨大的投资、效果显现缓慢,需要长期的规划。没想到,我们居然也做到了。现在我看到我家附近,蓝天白云下的大树遮天蔽日,甚至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就在短短几年前,大家还在囤积空气净化器,如今,这些设备已经被大家淡忘。

仅仅二十几年前,我还记得几乎所有的河流都是被污染的,山上的树木也不多,经常有盗伐树木的新闻。现在回到故乡看看,山头已被森林覆盖,偶尔还会传来野猪伤人的消息。这一切改变都发生在短短二十多年内,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杭州的高架路段

最近,我发现了中国马路的另一项新技能,这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而这背后的新技能,同样体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神秘力量」。

由于在国内的驾车机会较少,我对国内的公路印象仍然停留在至少十年前。例如,我曾经认为,全世界只有上海和宁波的高架路段上种植花卉,这些冰冷的混凝土结构因为鲜花的点缀而变得柔美。每当鲜花盛开时,在高架路上驾车,仿佛是一种享受。

最近我开车去杭州,才发现,原来杭州的高架也种满了月季花。后来我在网上搜索,输入城市名字加上「高架+花海」,发现南方很多城市,如成都、武汉、南京、南昌、深圳等,高架路段也都种有花卉。尤其是广州和深圳,由于靠近热带,光热条件优越,高架上的花卉格外繁盛。

可能有人会说,你这是小题大做了,高架种花有那么夸张吗?其实,种树相对容易,养花则难得多,尤其是盆栽花卉更是难上加难,因为土层浅,单是定期浇水就已经颇具挑战。我敢说,放眼全球,也许只有中国能做到这一点。

高架花海的实现,实际上需要两个核心能力。

工业能力

有些人可能会好奇,为什么连种花都要提到工业能力。没错,花草看起来属于农林业范畴,但其本质上是一种工业过程。

我们有一个北方邻国蒙古,那里土地广阔、人口稀少、牲畜众多。在口罩短缺的初期,蒙古国总统亲自送来了3000只羊,送给湖北,许多网友被这一举动感动,纷纷表示感谢。但这同时也反映了蒙古工业的薄弱。

大家是否听说过蒙古国的畜产品,如奶粉、包装奶、肉制品、羊毛制品等?几乎没有,因为农牧业发展到一定水平后,实际上就变成了一种高科技的工业。而蒙古国最缺乏的就是这种工业能力。

为何新西兰虽然没有矿业也没有重工业,却依然富裕?因为新西兰的农牧业产品是高附加值的,背后得到了整个西方工业的支持。例如,新西兰的奇异果起源于中国,但经过新西兰的培育,能够以更高的价格销售,因为新西兰奇异果背后有一个长而高级的产业链,包括育种、种植、挑选、包装、运输、市场营销、品牌建设等。

中国虽然也有很多美味的猕猴桃,但我们还未能培育出像Zespri(佳沛)这样的品牌。在全球范围内,知道猕猴桃出自中国的人不多,但几乎每个城市的中产阶级都知道,新西兰的Zespri是最好的猕猴桃。

就算是依靠农牧业立国,蒙古国的GDP仅为150亿美元,人均仅4000美元。相比之下,新西兰的人均GDP为48000美元,是蒙古国的12倍。我国内蒙古的一家企业,伊利集团,2022年的营收高达1100亿人民币(约160亿美元),超过整个外蒙古的GDP。

高架上的花海背后也是一种工业化的操作过程,单是宁波一个城市,需要种花的高架就长达50多公里。这背后是一整套完整的培育、物流、施工、养护的一条龙服务系统,普通的发展中国家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只有具备了工业化的能力,才能以最低的成本、最高的效率达到最好的效果,否则任何城市的花卉美化项目都是不可持续的。

以杭州为例,高架上种植的月季已经有14年的历史,每年都能呈现出如此惊艳的月季,这是如何维护的?是否有很高的成本?

实际上,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昂贵。据杭州路桥集团苗圃提供的信息,种植月季不仅不费钱,反而更省钱。如果种植季节性花卉,花季短,每年需要更换六到七次。而月季如果养护得当,每月都能开花,且每年都能持续生长。如今,通过机械化、规模化的升级,杭州的月季花每平方米的养护成本仅为10元。

组织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像欧美这样的发达国家,不仅经济富裕,还具备工业能力,为什么在欧美日,高架路上不但没有花卉,连马路两旁的行道树也很少呢?

任何在国外自驾过的人都应该知道,在中国之外,几乎不存在公路绿化的硬性标准。欧美国家有没有林荫大道?当然有,法国有香榭丽舍大道(说实话,与宁波的行道树相比,养护水平很一般),美国也有很多漂亮的林荫大道。

在欧美的私人小区或重点区域,绿化做得非常漂亮。不仅城市道路没有硬性的绿化标准,连高速公路也没有行道树,甚至没有隔离带。

至于原因,那就是因为缺乏足够的「组织能力」。

从技术角度看,中国城市的管理水平已达到世界一流。这种水平与中国人均一万多美元的GDP显得不相称。换句话说,这是用一个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能力,实现了超过发达国家的管理水平。这种管理水平的背后,是一种独特的组织能力。在我看来,中国无意中结合了计划经济的组织能力和市场经济的效率及创新。

我喜欢研究日常生活中那些看似普通但实际上不普通的事情。

前几天,我一大早在宁波鄞州高教园区骑自行车,总里程大约10公里。沿途的道路,至少有两排行道树,有的地方甚至有六排,四排也很常见。保守估计,平均每段道路至少有三排行道树,每5米一棵,10公里路程至少有6000棵树。

根据我的观察,只有四棵树出现了问题:其中一棵已经死亡,树叶枯萎;两棵已经被移走,留下空的树坑,正在等待重新种植;还有一棵是最近才种下的,树干上绑着稻草绳,树枝上挂着点滴袋。用专业术语来说,这叫做「输液促活技术」。我走访了四十个国家,只在中国见过这种做法。

我记得二十多年前,中国的行道树成活率很低,相关部门仅仅种植而不进行养护。当时经济不太发达,闲散人员较多,一些人喜欢破坏公共设施。但在过去的一二十年里,中国各地的行道树养护水平实现了质的飞跃。

我们习以为常的道路绿化背后,是一个非常高效的机构管理。一旦发现树木死亡,不仅需要更换新树,还要进行细致的养护,以确保树木能够成活。

鄞州区的学府路是一条相对不显眼的街道,每隔不到5米就有一棵树,两排行道树养护得很好。车流不多,道路不宽,树木很高,在行道树的环绕下,学府路几乎已形成一个树洞。夏天时,相比附近的开阔大道,学府路的体感温度要低3到5摄氏度。

这是宁波鄞州区的一条四车道道路,每边各有三排行道树,总共六排。树木都是樟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在宁波市区,这样的道路绿化有多少?我没有具体数据,也无法查询,但根据我在宁波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拥有四排以上行道树的道路大约占总道路的30%到40%。两排行道树已经是标配,到了夏天,道路两边总能形成两堵绿墙。

有兴趣的话,大家可以查看百度的全景地图。

一次我去了江苏太仓,恰巧走过了当地的「太平南路」,随手拍了一张照片。看似普通无奇,但其实细节丰富,路边的绿化带不仅有乔木,还有灌木和草本花卉,各种植物高低错落,灌木被修剪得非常平整。

我特意查看了百度地图的实景,正是在同一地点,草本花卉根据季节不同会定期更换。不变的是,灌木始终修剪得非常整齐。

在江浙地区,这种绿化标准非常普遍,以至于许多人对此已经视而不见。

我查询了一下太仓的相关数据,没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太仓是典型的江苏小城市,人口大约51万,虽然知名度不高,但经济非常发达,2020年GDP高达1386亿元,人均GDP约为27万,折合4.2万美元,超过了台湾省、韩国、日本。如此富裕的地方,城市管理之精致,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是上海郊区的一条公路,两旁是稻田和果园。那时,我从宁波开车去南通,途径上海西郊,首次意识到,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竟然还保有大片农田。

这是广州越秀老城区的一条道路。当时,我去附近的点都德品早茶,两旁大树参天,夏天的时候,走在树荫下感觉凉爽不少。老城区虽然比较狭窄,路边停满了汽车,但烟火气浓郁,生活便利。

这是海南西部的一条不太出名的道路,种植了四排椰子树。

很多人去过海南,但去过海南西部的乐东黎族自治县的人可能不多。海南乐东县和江苏太仓市的人口规模相当,太仓为51万,乐东为48万。但两地的经济规模差异巨大,乐东县的GDP仅为151亿,相当于太仓的11%。

尽管如此,当地的主要道路两侧都种有行道树,虽然没有苏南地区那么精致整齐,但已经很不错了。

我在海南环岛自驾一圈,发现海南的公路建设水平非常高,高速公路四通八达。除了高速公路,海南的省道、乡村道路几乎都是崭新的,可以看出这些都是近几年的建设成果,中央政府对经济欠发达地区的转移支付非常大。

2023年初,我再次访问海南岛,这次主要在东部的琼海地区。无论是高速公路、省道、县道还是城市街道,公路两侧都种有行道树,很多地方已经形成了树洞。相比江浙沪地区,树木的养护可能没有那么精致,但在海南阳光充足的条件下,树木容易生长,只要不被人为破坏,自然可以繁茂成林。

全国各地的行道树例子,我就先说到这里。总的来说,根据我的经验,行道树已成为中国主要道路的标配。在中国的城市里,你很难找到一条没有绿化的光秃秃的马路。

这些场景,在很多人看来可能平常不过,但背后却体现了一种非常非凡的组织能力。这是一种全国上下,从城市到乡村,步调一致,不打折扣的组织能力。放眼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中国具备这种能力。

写在最后

文章的开头我提到,这篇文章的灵感来源于一个美国朋友,他长期生活在中国,通过比较他在美国的经历,经常能观察到一些我们熟视无睹的事情。例如,他认为,相比中国的组织能力,其他国家几乎可以用「散装」来形容。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中国城市的管理能力。

美国的前一个对手苏联也拥有强大的组织能力,但苏联缺乏中国的工业实力和创新能力。

在冷战时期,美国从不担心苏联的威胁,因为当时苏联的经济在西方面前不值一提。而如今的美国年轻人,使用着中国的TikTok,玩着中国的手机游戏,使用着大疆的无人机,从temu和shein购买中国商品,几乎在一瞬间,中国从一个廉价商品的供应国,成为了全方位渗透美国社会的巨头......xxxx的幽灵在美利坚上空游荡。

这位对中国有深刻了解的美国朋友认为,美国的政治家们似乎没有真正看到中国的本质。他认为,东方大国的组织能力是最令人恐惧的。

现代战争是后勤的比拼,需要极致的工业产能和组织能力。他说,美国既缺乏工业产能,也缺乏这种爆发力。美国的政治家却不自知,愚蠢地激怒了中国,用他的话说,就是「We are creating what we fear.」(我们正在创造我们所害怕的东西)。

事实上,美国的少数智库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如Elbridge Colby就是美国的代表性鹰派人物。

不久前,他在推特上发表言论:美国海军在造船方面追不上中国人民解放军,他们的造船厂容量超过了我们所有造船厂的总和,这是一个真正的威胁。

推特的老板马斯克在下面评论说:「这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

但即使美国的少数专家也只是看到了问题本身,要将美国的组织能力提升到中国的水平,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的美国朋友深情地说,如果中国将这种组织能力用于改善环境,提高人民生活水平,那将是全世界的福气。(言外之意是,如果用这种能力去生产武器,对西方来说则是一场灾难。)

他认为,中国最好的选择是,不要与美国一般见识,以中国当前的能力,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成为中国的敌人。

不知不觉中,我写了超过七千字,现在回头看,依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是我夸张了吗?还是中国的环境质量真的已经逐渐追上了发达国家的水平?各位粉丝,来自全世界各地,欢迎你们留言,我一定会全部展示,供大家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