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名蓮頭村的海灘——「巴布幾內灣」在社交平台上火了。南都記者實地走訪發現其竟是未大規模開發的野海灘。盡管標示「嚴禁遊泳」，但遊客仍在這裏戲水。也有遊客對收費服務表示不滿。茂名濱海新區管委會表示，政府有持續進行招商，也有公司進行承包營運，一些計畫也在開發中。對此也有相關人員會定期進行巡查，如果實際遇到有不規範的收費現象，可向有關部門投訴。
遊客 「野灘」趕海 ， 禁 令熟視無睹
8月8日，南都記者來到茂名市電白區電城鎮蓮頭村架海灣「巴布幾內灣」。紅色的架海燈塔是互聯網商業社交平台上的「網紅地標」。三面環海，擁有12公裡海岸線的區域內共有4處較平整的沙灘。各種餐飲、雜貨、休閑娛樂設施成行成市，遊人如織。
南都記者發現，每處沙灘的入口處均有茂名市濱海新區文旅局、蓮頭村委會、蓮頭古港物業管理有限公司等單位設定的多塊警示標牌，上面寫著「珍愛生命，禁止下海遊泳」「海域水深危險，請註意安全」「嚴禁嬉戲遊泳，違者責任自負」等字樣。在遊客密集的沙灘區域，還有多個大喇叭迴圈播放著「珍愛生命，謹防溺水，此海域嚴禁下水遊泳，請看管好您的小孩」等警示提醒。
然而，傍晚6點，最大的沙灘上，停滿上百輛私家車。遊客大多來自省內各地，也有少量遊客來自廣西、江西和香港。有的人內建帳篷和沙灘椅，在海邊曬著「日光浴」，有的人則帶著小孩奔向大海。
海水退潮後，大批遊客帶著孩子來「趕海」。他們聚集在裸露的礁石附近，拿著鏟子和水桶，在石縫裏尋覓「海鮮」。陳先生很遺憾地表示，互聯網社交平台的攻略上聲稱，在該海灘「趕海」，「新手輕松爆桶」「沙蟹皮皮蝦到處有」，但陳先生一家尋尋覓覓1小時，仍「顆粒無收」。
遊客不滿「圈地」收費，一瓶飲料16元
在海灘入口處，南都記者看到有六七名身穿有保安標誌服裝的工作人員，設卡攔車收費。
海灘上販賣「趕海」工具的村民表示，收費停車場是老板建的。每天下午三四點，停車場就基本沒有位置了。傍晚是高峰期。等候入場的車輛沿狹窄的山路排起長龍。
不少遊客對收費存在質疑，經常有遊客搖下車窗，向工作人員反復詢問確認。只有掃二維碼向私人帳戶中交付10元的「停車費」，才能通行。南都記者剛進入海灘區域，就看到一名工作人員騎著電瓶車追逐一輛私家車。他大聲呼喊著，要求對方停車繳費。有看熱鬧的遊客表示：「海灘又不是你的，憑什麽在這裏收費。」
沙灘上有排簡易搭建的小攤檔，售賣泳圈泳褲、飲料小吃和趕海工具。海灘邊的小樹林裏，有村民搭建了簡易衛生間。如果有遊客上廁所、沖沙、洗澡等，就需要支付5—20元不等的費用。還有人向遊客出租太陽傘、沙灘椅、燒烤爐等裝置。有遊客表示不滿，「誰在這裏隨便拉個圈就能收錢，太不規範了」。有位遊客剛從小賣部買了罐飲料。他告訴南都記者，一罐王老吉賣16塊，而超市零售價才2.5元。
由於沒有完善的食宿配套，少數村民在海灘邊搭建起鐵皮大棚經營餐飲。為數不多的幾間小房子被改造成民宿，環境較簡陋。飯店老板稱「一般遊客晚上就走了，留下來住的很少」。
原本是個養蝦場，海灘未完成開發
據當地村民表示，在沒有部份開發之前，架海灣（巴布幾內灣）就因為其「原生態美景」吸引了眾多遊客前來打卡。而隨著物業管理公司的進駐，這兩年，當地旅遊的熱度甚至蓋過了附近的放雞島和浪漫海岸。南都記者用「廣東海島」「海島必玩榜」等關鍵詞在互聯網商業社交平台上搜尋，發現「巴布幾內灣」的分享介紹出現的排位均比較靠前。
雖然海灘上設定有禁止遊泳的警示牌。但在這裏賣東西的攤販表示，經常看到有人遊泳，且沒有人禁止。
有擺攤的村民透露，這裏原本是個養蝦場，周邊只有稀疏的幾座民房。近年，公司來搞經營開發，這裏就火了。在他看來，那些告示牌只是免責聲明。
傍晚7時許，一片海灘上響起哨聲，有名身穿反光衣的男子向海裏大聲吼叫，兩名小孩聽見後往岸邊靠。該男子自稱是海灘承包公司的工作人員，負責安全救生工作，「他們遊得太遠了，現在準備漲潮了。」他透露，海灘確實未完成開發，所以要格外留神，以免發生事故。他不時左右觀望，保持警惕，「很多遊客都覺得自己水性好，遊遠點也沒事，有時候警告了也不聽，只好過去把他們拽回來」。
附近另外三片沙灘上，南都記者走訪時發現，個別區域設定了救生員瞭望椅，但沒有發現有安全員在崗，也沒有看見有值班人員值守。
回應： 會定期巡查安全 ，遇 亂收費可 投訴
蓮頭村的村委會書記告訴記者：「蓮頭村需著力打造宜居宜遊宜業的新時代新農村，以濱海特色旅遊為發展思路，以蓮頭古港遺址和濱海特色旅遊為抓手，開展特色旅遊計畫。」據稱，這個面朝大海的小漁村打算充分利用文旅資源，規劃打造高端度假酒店、望海民宿集群，探索更多的文旅模式。
在茂名濱海新區官方公眾號上，多次發文，宣推蓮頭村濱海旅遊資源，稱要打造「蓮頭古港旅遊產業圈」，「做活濱海旅遊，開展特色濱海旅遊計畫」。但南都記者發現，其推文未提及，這其實是一片尚未完成開發的「熱土」，對於安全隱患也沒有進行提示。其多張配圖，也均為嚴禁下水的海灘區域。但推文稱「巴布幾內灣適合探險、沖浪、趕海，是戶外愛好者向往的旅遊勝地」。
濱海新區管委會科教文旅局副局長郭榮嶽表示，架海灣（巴布幾內灣）並非真正的景區，只是片未被大規模規劃開發的野海灘。政府有持續進行招商，也有公司進行承包營運，一些計畫也在開發中。對此也有相關人員會定期進行巡查，如果實際遇到有不規範的收費現象，可向有關部門投訴。
記者手記：
架海灣（巴布幾內灣）是片美麗的海灣，水清沙幼。當地開發打造海邊文旅的設想也是沿海地市文旅經濟高品質發展的重要抓手。正值暑期，海島海灘成為許多遊客降暑遊玩的第一選擇，這為蓮頭村的發展註入了活力。
但眼下看來，海灘的開發進展還遠遠不能滿足遊客的期待和需求。互聯網商業社交平台上的火爆熱搜和不成熟的配套設定，反而會給旅遊品牌的打造帶來傷害。
此外，平靜的海水下隱藏著危險的離岸流。近期，廣東海灘發生多起悲劇。據報道，5月2日，一家五口在汕尾開放海灘遊玩發生意外，4名落水者遇難；6月29日，深圳溪湧度假村海灘，3名遊客被卷入大海，2人遇難；7月6日，汕頭市田心灣海灘，2名年輕人被海浪卷走不幸溺亡……
因此，架海灣（巴布幾內灣）的禁泳令到底有沒有作用？相關安全管理措施如何落實？怎麽能既滿足旅遊發展的需要，又確保遊客安全保障，同時補齊生態保護短板，將是沿海各地市文旅工作無法避開的課題。
監制：李冠祺 胡利超
采寫/視訊：南都記者 蔡肇宇 黃昕吾 程健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