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煙火人間】,相信有個疑問一直存在觀眾心中盤桓不去:
李衣錦所在的兒童劇院來了新任崔姓經理,一到任便實行末位淘汰制。
李衣錦為了能在競爭中勝出順利保下這份工作,便向新來的崔經理主動請纓要和小紅莓這一炙手可熱的少兒劇團去談合作,並承諾一定設法簽下這份大單。
誰料大話是說出去了,可具體操作中卻屢出狀況,不是對接的姚經理出差不在,就是李衣錦自己家事纏身,眼看與小紅莓談合作之事要黃。
李衣錦不甘心就此放棄,便守在小紅莓劇團大廳說啥也要親見傳說中的馮團長一面,想為自己爭取一下最後的機會。
果然李衣錦沒白等,不僅從小紅莓員工口中探聽來馮團長正為表演場地一事煩心,還順利等到了馮團長本人。
李衣錦便用免費提供表演場地當誘餌,順利贏得了馮團長的信任,一舉簽下了這個大單。
因為和馮團長頻頻接觸,李衣錦知道了馮團長名字叫馮言言,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
這個發現令李衣錦百感交集,因為李衣錦初中時唯一的好友也叫馮言言,她只記得以前的馮言言話都說不利索,如今這是治好了嗎?
可她看現在的馮言言不僅說話幹脆利落,樣貌也覓不出往日的輪廓。
最紮心的是,她好像已全然忘記了舊日之事,看她似看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李衣錦百思不得其解,而追劇的我們同樣一頭霧水。
因為經歷過的我們都了解,初中樣貌已大體成型,即使隔了十多年的光陰,那時每天形影不離的密友還是能認得出的,即使整了容,眼神交匯處的似曾相識也騙不了人。
可偏偏馮言言看李衣錦就像看一個陌生人,直到讀了原著才知道,馮言言和李衣錦「舊友重逢卻不識」果然其中有隱情:
李衣錦和馮言言的友誼
李衣錦和馮言言從上小學到初中一直在同一個班。
因為李衣錦有個變態控制令人窒息的母親,以致李衣錦性格膽小沈默寡言,所以雖然學習成績尚好但鮮有朋友。
馮言言家境好長得也好,可卻說話含混不清,像嘴裏含著一團棉花,沒人能聽懂她說什麽,這樣的她也交不到什麽朋友。
寂寞的兩人便總在一塊玩,因為在一起呆的時間久了,加上李衣錦性格善解人意又有耐心,所以只有她能聽懂馮言言說話。
馮言言說話含混不清卻很喜歡表達,上課總搶著要回答問題,有了李衣錦這專屬轉譯,馮言言就避免了許多尷尬。
馮言言也投桃報李,總是會分給李衣錦許多好吃的兩人一起分享。兩人還經常在樹下一起觀看螞蟻搬家。
總之學生時代的兩人因為彼此的存在寂寞被填充,心靈被滋養,她們互相治愈又彼此滿足。
可打擊卻來得猝不及防,李衣錦因上課偷吃東西被叫家長。
原先,因為李衣錦的學習成績一直不錯,自己的腿腳又有毛病不想給孩子丟臉,所以衣錦媽的控制和打壓都在家裏,管制的觸角並沒伸到學校那麽遠。
被老師這麽一叫,李衣錦的媽如臨大敵,當她知道了李衣錦的朋友裏有馮言言這個教唆自家女兒上課玩螞蟻,還給她吃東西的另類存在後,立馬開啟了一貫的幹擾模式:
先是讓老師把兩人的座位調開,李衣錦再想給馮言言代言便費勁了許多,馮言言就此沈默下來。
緊接著是在放學路上圍追堵截,於是便看到了自家女兒和馮言言一起偷吃鴨脖的情景。
不滿已寫在了臉上,接下來,李衣錦媽便開始問詢馮言言的學習成績,不僅聽到她成績差了衣錦那麽多,更知道了她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缺陷。
這下衣錦媽徹底不幹了,勒令李衣錦以後離馮言言遠點,都交得什麽不三不四的朋友。
馮言言自尊心大為受挫,第二天,李衣錦買了糖想送給蹲在樹下看著螞蟻發呆的馮言言,誰知被馮言言冷漠地推開。
糖掉在了地上,螞蟻蜂湧而來,李衣錦卻就此弄丟了她最好的朋友。
馮言言和另一個女孩的友誼
上高中後,馮言言去了和李衣錦不同的學校。
為了刻意避開對她知根知底、肆意嘲笑的同學,她只想去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中重新開始,馮言言選擇了離家最遠的師範附中。
因為離家遠,所以馮言言只能選擇住校。
沒有能聽懂她說話的人,當然更沒有像李衣錦那樣的傳聲筒,馮言言的住校生活一開始便無所適從。
為了躲過和別的同學說話的機會,為了不讓同學早早發現她的缺陷,她總是等盥洗室沒了人才去洗漱,這樣就離熄燈時間很近了。
卻不小心和一急匆匆打了水要離開的女同學相撞,暖水瓶被撞落在地,幸好水溫不是很高,沒燙著人,女孩卻炸了:「你不長眼睛呀!我就這麽一壺水打算晚上洗頭的,馬上就熄燈了!」
馮言言本來就話說不利索,這一急更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舍管聽到動靜也探出頭來問詢馮言言的名字和班級,馮言言盡管一再復述無奈對方就是聽不清她在說啥。
馮言言急出了一頭汗,只得低下頭在書包裏翻紙和筆,想寫下給對方看,誰知摔了暖壺的女生看出了馮言言的尷尬,便代她把名字告訴了舍管老師。
同時,馮言言也記下了這個女孩的名字,她不和自己一個班級,名字叫許賀超。
馮言言向許賀超一再道謝,並表示暖壺一定會賠給她。
許賀超一邊收拾暖瓶殘渣一邊表示「不用了,大不了今天不洗頭」,剛才還兇巴巴的女生原來很善良,還解釋「我哥小時候說話就這樣,我聽習慣了。」
自此,馮言言又有了一個如李衣錦般懂她的好友,可惜的是,兩人不在一個班,也不在同一寢室。
所以許賀超並不能幫她遮蔽掉來自別的女生對她的惡意和傷害,兩人只能在熄燈前躲在樓梯間說會兒悄悄話。
許賀超是不受家裏重視的女孩,她做夢都想成為大明星,將來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唱歌跳舞,到時她倒要看看父母是祝賀她還是祝賀哥哥。
馮言言雖然話說不利索,但溫柔又有耐心,她喜歡孩子,因為孩子的世界才不會嘲笑她,對她充滿惡意,所以她想等治好病後當一名幼兒老師。
兩人在樓梯間暢談夢想,憧憬未來。
高考是個分水嶺,許賀超如願去北京參加了藝考,臨行前,馮言言親手做了一個幸運符送給她,「所有考試全透過,」她笑嘻嘻地把幸運符掛在許賀超脖子上。
「加油,以後在電視上看到你,我就可以跟別人說,這個大明星是我最好的朋友。」
馮言言的家境並不差,可是父母在生下弟弟後便不耐煩往殘疾的女兒身上砸錢,他們無視女兒的需求,早早就為她規劃好了出路:
畢業就結婚,幸好女兒長得還好,人家不嫌棄女兒說不清話已經算是燒高香了。
馮言言的夢想被生生斬斷,於是在新年的淩晨從她們高中的教學樓頂跳了下去,因為是放假無人發覺,等保安巡查發現時早無生還機會。
許賀超如願讀了表演系,畢業後到了劇團,別人都說她的名字太土,讓她取個藝名,她就說,叫馮言言吧。
「這樣每次聽到別人叫我的時候,我都覺得她還在。我實作了我的夢想,我想要她看見。」
三個女孩的彼此救贖
李衣錦怎麽也想不到,她想象過無數種和馮言言的重逢場景,
她對多年前傷害過她的往事向馮言言道歉,馮言言選擇原諒或是不原諒。
卻怎麽也想不到她們的重逢竟然是最離譜的這種:
馮言言早已不在了,卻籍由另一個與她有關聯的女孩向她傳遞了原諒和善意,並在冥冥之中關照她、護佑她,讓她得償所願,讓她心想事成。
李衣錦、馮言言、許賀超三個都是嚴重匱乏愛,被命運之手無情捉弄過的女孩子。
李衣錦被愛得畸形,許賀超不被關註,馮言言則被忽略需求。
馮言言是不幸的,因為先天語言障礙失去了和世界對話的通道,不僅孤獨成為人生底色,還常遭白眼和冷落,連父母都成為孤立她的幫兇。
於是選擇了用結束生命來對抗全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命運。
馮言言卻又是幸運的,在她短暫的生命中總有人能聽懂她的語言,看到她的孤單,並願意分享她的心情,開解她的憂傷,讓她始終眼裏有光,心裏有希望。
即使不在了仍有人惦記著能得到她的原諒,有人更願意用她的名字生活,代替她把她不曾活過的那部份活出來。
而李衣錦和許賀超則因為有了共同的朋友馮言言做媒介,得遇彼此後,兩人很容易便跨過了陌生的試探這一環節,
既能切實體察對方內心的柔軟善良,又能感知彼此愛的匱乏,以後肯定會惺惺相惜,互相助力,成為最貼心的知交,最默契的合作夥伴。
這也是馮言言如果活著最樂於看到的。
曾經非常喜歡泰高爾的一首詩,用這首詩給她們的友誼作註再合適不過:
把自己活成一道光,因為你不知道,誰會借著你的光,走出了黑暗。
請保持心中的善良,因為你不知道,誰會借著你的善良,走出了絕望。
請保持你心中的信仰,因為你不知道誰會借著你的信仰,走出了迷茫。
請相信自己的力量,因為你不知道,誰會因為相信你,開始相信了自己……
願我們每個人都能活成一束光,綻放著所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