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內娛最風光的女星,莫過於 辛芷蕾 。
憑借【繁花】中的李李一角,她徹底火出了圈。
在她身上,人們看到了當下內娛的一種稀缺特質——
欲望感 。
而說到辛芷蕾的「欲望感」,就不得不提一部2016年的電影。
那是她 第一次擔任女主,也貢獻了迄今最大尺度 。
片中的情欲流動,意味悠長。
今天,咱們就來重新回顧這部內地奇片。
同時,也借此來看看辛芷蕾的成名之路——
【長江圖】
2016年,柏林電影節。
30歲的辛芷蕾作為女主角,第一次走上國際紅毯。
她無比興奮,擁抱了偶像梅麗爾·斯泰瑞普。
在當晚的頒獎典禮上,【長江圖】斬獲了一座傑出藝術成就獎。
作為一部底片電影,其細膩柔和的視覺魅力,如今在內地已經越來越少見。
而華語泰鬥級攝影師李屏賓,更是以水墨般的畫風折服了眾人。
導演楊超至今記得,李屏賓加入拍攝時給他的回復:
「共創影像之先」
浩渺的江景,配上導演親題的詩句,一開場就意境深遠。
而片中的情欲,亦是曖昧綿長。
男主 高淳 (秦昊飾) ,世代以船運為生。
父親去世後,他成為長江貨輪的船長。
第一單生意,便接下了一批神秘的貨物,從上海吳淞逆流而上,到四川宜賓交貨。
臨行前夜,一位 美麗女子 (辛芷蕾飾) 引起了他的註意。
女子穿著單衣,抱臂立在一艘客船上。
慵懶地左顧右盼,仿佛只需一眼就能將人看穿。
少頃,駛來一艘小船。
年長的船夫笑瞇瞇地朝女人打著招呼,似在叮囑什麽。
隨後,船夫將羞赧的少年推進船艙。
待眾人散去,女人也擠了進去,熄滅了燈。
在江面的夜靄中,客船開始曖昧地搖晃 。
高淳沒來得及多想,匆忙趕路送貨。
次日,貨輪停靠在江陰。
下船散步,不曾想又邂逅了昨夜的女人。
女人不住在船上,而是在岸邊搭有一間小屋。
她仿佛預知了高淳的到訪,平靜地等待了許久。
夜涼,取暖燈像一顆小太陽。
在炙熱的光輝中,他們褪去衣服擁抱在一起。
行事之後,又凝視無言。
高淳本以為,這不過是江上一段萍水相逢的羅曼史。
心中咂味著,轉眼到了南京。
透過蘆葦叢,他看到了變得格外憂傷的女人。
她一會看江,一會望向高淳,發出悲愴的追問:
「告訴我,未來是什麽樣的」
「告訴我,我就不用再活一遍了」
說完,女人轉頭跳入江中。
驚恐之中,高淳居然喊出女人的名字, 安陸 。
他奮力撲進水裏,卻不見了女人的蹤影。
再擡頭,一個身影已經遊到了江心。
此後每晚,高淳都能透過船艙的縫隙,瞧見遊水的女人。
她橫跨著長江天塹,向下一個港口前進。
高淳對安陸的一切愈發好奇。
在一本手抄詩集裏,他找到了女人出現的暗示。
詩集名為【長江圖】,航程伊始便伴他左右。
每一首詩的落款,恰好是每一座輪渡停泊的港口城市。
此後,還有荊州、宜昌、巴東、巫山等地。
有詩出現的地方,便是他與安陸重逢的所在 。
在【繁花】中,李李如同一個闖入者。
神秘的身世、不曾訴說的情感,令很多觀眾著迷。
她將欲望付諸行動,以一己之力攪動起了黃河路的風雲變幻。
在【長江圖】中,安陸同樣串聯著整部戲。
有人說, 她是接客的妓女 。
輾轉於每一處碼頭,誘惑著匆忙的旅人。
可分明,不只是逢場作戲。
「我愛所有人」
也有人說,她像極了 聊齋狐精的化身 。
於漂泊的船商間,書寫著中國版塞壬女妖的傳說。
在銅陵,高淳再度與她相遇。
破舊的村落,兩人擇菜、煮飯、上船。
臨別之際,高淳卻遠遠望到,安陸身後出現一個男人。
男人憤怒地轉身,安陸焦急且愧疚地追隨。
高淳因此不敢再見她,未在下一個港口泊岸。
陰沈的江邊,安陸苦等未果。
對著船影喊叫著,又似有幾分不屑:
「你能躲哪去,這是我的長江」
還有人說,安陸是 問道的修行者 。
高淳曾跟隨她走進一棟佛廟,偷聽了她與主持的辯論。
關於原罪、信仰、神跡,她都有著獨特的觀點。
而這一路上,她也帶來了庇佑。
高淳的生意,其實是違法的,也是危險的。
因為一場意外,他丟了貨,隨即便被客戶報復。
一把尖刀刺入腹部,登時染紅了船板。
正當他痛苦地扒在船邊,安陸卻倏然出現在水中。
她比劃著輕聲的手勢,嘴角似在微笑。
眼眸中的傳情,舒緩了高淳的疼痛。
種種離奇的遭遇之後,高淳也接近了真相。
恍惚間,他在安陸身邊看到了年輕的自己。
高淳這才明白, 這詩集就是年輕的自己所寫的 。
順著長江逆流而上,其實是對生命經驗的一次次回溯。
他滿含熱淚撕掉了詩集。
滿以為,如此便能解開安陸的束縛,讓她不必再在長江上流浪。
「你不需要詩歌,你不需要再去經歷」
但,在抵達長江的源頭後,卻見到了安陸與母親的墓碑。
原來, 她陪伴的是整個長江 。
導演楊超曾表示,這是一部 關於長江的史詩 。
描繪的不是一場旅程中的奇情,而是一段歷史。
高淳的航程,對應著一代代歷史的重現。
長江的原貌,也一點點顯現在觀眾面前。
幾千年來的風土民俗、文人墨客,都藏於這張浩蕩的圖卷。
途經三峽大壩,高淳上岸觀光。
導遊的解說詞,如同對長江的悼詞。
片尾,還有大段的真實影像資料。
全城移民、整體搬遷,濃縮了幾代人的記憶 。
潮起又潮落,新生必然伴隨埋葬。
歷史的滄桑變幻,最終落在女子的驚鴻一瞥。
安陸一角,借住了這份重量。
導演用幾句話,闡釋了男女的差異。
男人用詩句描摹世界之大、生命之長;女人本身便可以感知一切 。
「女人是水,男人是魚,男人書寫真理,女人活出真理」
安陸曾在與僧人的辯論中,追問長江的變遷。
在她看來,資源是有限的,活著必將引發搶奪。
安陸的欲望,便是眾生的念想。
就像詩中說的:
「沒有神靈讓人信服,所以期待一個女性」
遺憾的是,【長江圖】畢竟是一部藝術電影。
晦澀難懂的敘事,不符合普通觀眾的胃口。
登陸內地院線後,僅收獲區區 326萬票房 。
辛芷蕾的表演,也並未因此出圈。
反倒是在次年的【繡春刀2】中,作為女配的她,表現搶眼。
飾演的丁白纓,既有斬斷刀刃時的堅毅,又有望向師兄時的深情。
王家衛曾告訴她,選她出演李李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源於此。
他說, 李李是可以有這樣的眼神 。
其實,無論是安陸、丁白纓還是李李,都有著共同之處。
她們有著不可訴說的神秘,又毫不抑制自己的欲望。
置身於宏大的歷史中,保持著從容與自若。
這份氣質,是老天眼賞飯吃。
辛芷蕾的五官濃厚,面部留白較少,東亞面孔的濃顏,兼具了驚艷與厚重。
但恰如她自己所說,這樣的面容也招來一些限制。
畢竟,在內娛出演欲望感的女性角色,機會並不多。
不知從何時起,國片國劇開始追求「純欲」。
無欲無求的傻白甜,成為眾星捧月的主角;
「欲女」則遭到汙名化,往往被當做反派。
主流的白瘦幼審美,與她並不適配。
比如,她在25歲曾出演電視劇【畫皮】,是N號女配。
乖巧純真的妝造,完全掩蓋了她的特質。
此次她憑借「李李」的出圈,讓觀眾再次看到她的特別。
與此同時,也反映出內娛的窘境, 缺少審美多樣性 。
【繁花】能如此大火,並非王家衛領先時代版本。
相反,是他堅持了過去多元的審美。
從玲子到汪小姐再到李李,各有各的姿態。
而極富「欲望感」的辛芷蕾,也為內娛帶來了稀缺的女性形象。
經的港片中,最不乏欲望感女星。
如鐘楚紅,通身散發著自信、性感。
如張曼玉,知性之中帶有朦朧的曖昧。
相較於港片的熱辣明媚,內地影片素來隱忍得多。
當然,欲望感也曾有過不少。
或是借一段情愛,寄托真摯的訴求。
或是以人之欲,講述時代之痛。
周迅、郝蕾等,都曾用一顰一笑,觸動觀眾心弦。
欲望總與故事掛鉤。
於一個角色而言,增添了其復雜性,可以細細品味 。
對一部影片來說,承載起一個時代,能夠慢慢思索 。
或許,只有正視欲望,才能還原角色的生命力。
就像辛芷蕾在一則采訪中,曾談到自己過去的不自信。
擺脫了對純欲、甜蜜的刻板要求,她終於認識到自己的優勢:
「我為自己擁有一張充滿欲望的臉,而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