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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已過,那個誤入劇組鏡頭的藏族「抱羊姑娘」,如今逆天改命

2023-12-07影視

2011年,導演竹內亮帶著團隊來到了美麗的香格裏拉拍攝紀錄片【長江天地大紀行】。

正愁沒有拍攝素材之際,一個抱著小羊羔的藏族小姑娘,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闖進了他的鏡頭。

當小姑娘摘下口罩時,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純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望向他們,猶如山間小鹿。

此刻,命運的齒輪悄悄開始轉動。

任誰也不會想到,一次偶然的相遇,會改變一個藏族姑娘的一生。

這個姑娘叫茨姆,藏族人,出生於1993年,那一年17歲。

家裏一共有四口人,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小她6歲的妹妹。

按照藏族的習俗傳統,家裏最早出生的孩子,無論男女,將來都是要成為「當家人」的,他們必須永遠留在家裏,照顧長輩,養育子女。

所以,茨姆很小便知道,她是不能出遠門的。

但她還是經常冒出「不切實際」的念頭。

她想要好好讀書,考上大學,將來在大城市當一名出色的音樂家。

不過這個夢想很快就終止了。

小學四年級那年,供她讀書的爺爺去世了,她不得不放棄學業。

此後,茨姆開始為家裏忙碌。

她既要照顧年邁的奶奶和年幼的妹妹,還要幹農活、在景區招攬遊客拍照。

就這麽過了幾年,父母認為茨姆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便為她定下一門親事。

茨姆甚至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樣。

明明是標準的90後,但她生活的地方和她的人生,卻有太多地方沒有跟上時代的步伐。

那天,茨姆跟往常一樣,懷裏抱著一只小羊羔,頂著大風在景區招攬遊客拍照。

拍一次照5塊錢,這個錢用來補貼家用。

可是遊客稀少,有時候在寒風中站上十幾個小時,也沒有遊客願意上前拍照。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闖入了導演竹內亮的鏡頭。

「你們在拍電影啊?」

茨姆好奇的眼神和青澀的笑容,仿佛山間小鹿,讓導演竹內亮和主持人冬冬眼前一亮。

一行人跟茨姆拍了一張照片,便開始聊了起來。

對於茨姆來說,外面的世界遙不可及,而眼前這些來自大城市的人,就像是連線外面世界的一個視窗。

她問節目組: 「這裏到上海有多遠?」

主持人冬冬回答: 「只需要4個小時。」

茨姆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 「不是吧?香格裏拉到上海只要四個小時?」

冬冬: 「對啊。」

茨姆又問飛機可以坐多少人,飛機是想飛哪裏就飛哪裏的嗎,天上有飛機的路嗎…

那天,從未出過遠門的茨姆,興奮地問了節目組很多問題。

面對女孩的一連串追問,冬冬耐心地一一作答。

而對於他的答案,茨姆總是感到不可思議:

「哇不會吧?這怎麽可能?我不相信…」

2011年,茨姆(左二)與冬冬(左三)合影

第二天,節目組來到茨姆的家,想要為紀錄片補充一些素材。

看到茨姆稚氣的臉龐,主持人冬冬心裏產生了一個念頭,他想要帶這個女孩到繁華的上海看看。

臨走時,冬冬征求茨姆家人的意見,卻被茨姆叔父當場拒絕。

茨姆快要嫁人了,跑到外面對名聲不好。再說了,萬一這些人不懷好意,那該怎麽辦…

臨別時,茨姆沈默地跟大家告別。

盡管心裏失落,她也不曾哭鬧,懂事得令人心疼。

不過,命運有時候就是那麽有意思。

1個月後,事情迎來了轉機。

節目組離開後,茨姆媽媽前前後後幾次,終於說服了其他家人。

她是一位開明的媽媽,希望女兒有機會出去走走,不要像她一樣,一輩子囿於家庭,不知道為了什麽而活。

終於,全家人商量一致,撥通了節目組臨走時留下的電話。

候在機場的主持人冬冬看到茨姆和茨姆媽媽,看上去也很激動,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這一場旅行對茨姆而言,猶如穿越時空。

人生中第一次坐上了飛機,第一次坐了像和飛機一樣快的地鐵,還看了100多層的高樓...

數不清的高樓大廈和打扮時尚的路人,這是茨姆對上海最深刻的印象。

活了17年,她第一次看到了香格裏拉外面的世界。

夜晚,茨姆站在黃浦江邊,聽冬冬哥講故事。

她知道了這裏起源於青藏高原的長江,會路過家鄉香格裏拉的中甸江,在這裏和最後的支流黃浦江相遇後,匯入東海…

從此,開啟波瀾壯闊的一生。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轉眼間茨姆的旅行結束了,踏上了回去的路。

回家後的茨姆,再也不曾出過遠門。

但在上海看到的那一幕幕,卻讓她很難忘懷。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某個地方被撬動了。

透過清澈的溪水,她在自己眼睛裏看到了天邊的飛機,還有近處的牛羊。

3個月後,節目組收到了茨姆的來信。

她說上海令她難忘,也讓她有了新的夢想。

她想要開一家小客棧,如果夢想成真,希望節目組可以幫忙宣傳。

對於茨姆的誌向,節目組感到很高興,只是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竟會如此堅韌。

讓夢想成真。

轉眼間,10年過去了。

2022年,導演竹內亮為了拍攝紀錄片【再會長江】,決定重訪當年走過的路。

來到香格裏拉,他想到了那個抱羊的藏族女孩,往事浮現在眼前:

「你們是來拍電影的啊?」

「天上有飛機的路嗎?」

「它們想飛哪裏就飛哪裏嗎?」

憑著過往的記憶,竹內亮來到了茨姆所在的村子。

在路人的引導下,他看到了一個路牌,上面寫著: 仁青茨姆美苑。

路牌上的英文「Aurora」,正是10年前,茨姆在外灘看到的一座高樓頂部發光燈牌的英文字母。

再往前走,一座豪華漂亮的民宿映入眼簾。

是茨姆開的。

這一刻,竹內亮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他沒有想到,茨姆居然真的實作了自己的夢想。

久別重逢,讓茨姆十分激動。

褪去了青澀的她,落落大方地精靈演介紹自己的民宿。

茨姆說,當年去了上海後,她才知道原來房間裏也是可以有衛生間的。

藏族的民宿從來沒有這個,連淋浴室都沒有。

也就是那一刻,她動了開民宿的心思。

回來後,她很快就嫁人生子了。

但夢想之火,一刻也不曾熄滅。

等到孩子稍微大點,她開始到當地有名的民宿學習經驗。

她不怕苦也不怕累,最重要的是,擁有著無窮的探知欲望。

幾年時間,她從後勤升級為店長。

這看上去似乎足夠了。

畢竟這是其他普通的藏族女孩,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只有茨姆知道,這些遠遠不夠。

無論如何,她都要開民宿,實作自我價值。

於是,她做了一個很有魄力的決定,向銀行貸款100多萬。

如此,才有了眼前這個民宿。

更讓導演詫異的是,茨姆家人的改變。

當年極力阻止茨姆去上海的叔父,如今不再阻攔女孩子的腳步。

如今他說,別說去上海,就算去國外都行。

曾經的茨姆,18歲便嫁了人,但如今她的妹妹說想30歲以後再考慮結婚,她的媽媽想也不想地說:

這是你的自由,就算你40歲結婚都沒有關系。

百年傳統,短短10年就改變了。

而這樣的改變,皆因茨姆上海之行。

她看到了現代文明,並為這個偏遠地區帶來了現代文明。

她在用自己的努力,一點點改變家鄉。

紀錄片錄到最後,有一個彩蛋。

茨姆說,每當她抱起小羊,走到和節目組相遇的地方,就會想起主持人冬冬哥。

是冬冬哥帶她去的上海,是冬冬哥讓她明白了,自己的人生還可以有另一種活法。

然而此次拍攝,冬冬未能隨行。

興許是看出了茨姆的遺憾,導演竹內亮撥通了冬冬的視訊電話。

看見冬冬的一瞬間,茨姆激動地打了一個招呼:

「哈嘍,你還記得我嗎?」

話落,就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面。

從始至終,茨姆都不敢與東東對視。

世間最美好真摯的感情,在這一刻盡數顯露。

而冬冬知道茨姆實作了自己的夢想後,不留余力地誇贊她:

「能想到的人其實有很多,但能夠做到的人卻很少。

你很勇敢,也很堅強。」

寫到這裏,茨姆的故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紀錄片下方有很多人說,茨姆對冬冬有著不一樣的情愫。

但我卻覺得,這不能叫愛情,愛情在這個故事面前顯得太過蒼白。

十年前的那次遇見,是現代文明對茨姆的一次巨大沖擊。

無論那個講故事的人是誰,我想,茨姆心中都會產生不一樣的感情。

而上海之行,則是新舊觀念的碰撞和融合。

人的改變,由觀念開始。

人的命運會因為一件細碎的小事,一次簡單的對話,一個旅途的過客而徹底改變方向,而這恰恰就是人生的奇妙之處。

誰都無法預測自己人生的開始,也無法預測自己人生的結局。缺憾,也是歲月必然留下的烙印。

我也願意相信,茨姆是幸福的。

她善良又勤勞,願意為美好生活做出改變,更懂得珍惜10年前萍水相逢的緣分,這樣純粹的她,很難令人不喜歡。

寫到最後,想到了導演感慨的那句話:

「如果沒有長江第一灣,中華民族的生命之河會去向何方?」

那麽,如果藏族的這個小姑娘沒有十年前的那場際遇,現在又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長江啊長江,你波瀾壯闊,又細水長流。

面對壯闊的天地和自然,少女心事和兒女情長顯得太過渺小,但這些渺小的、微不足道的瞬間,卻又真實地組成了不同的人生。

也許人這一生,就該有激蕩也有殘缺,如同長江般永遠奔流向前,再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