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天下 > 影視

億斯光年:風景自己就可以作主角——【直到世界盡頭】

2023-12-08影視

【直到世界盡頭】是一部由德國著名導演由姆·文德斯執導的電影,該片講述了一個發生在19世紀末到20世紀初的德國的故事。在那個時代,德國正經歷著一次前所未有的變革,許多新思潮和新觀念湧入德國社會,讓整個國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動蕩和混亂之中。

1999年世紀末,一顆印度的核子衛星即將墜地,地球上一片恐慌,視之為世界末日的到臨。住在巴黎的女子克蕾兒在一次離開男友尤金的浪遊中,認識疑為工業間諜的崔佛,並且深深為之著迷。一 次車禍意外中,克蕾兒認識兩名搶匪,受托運送大批贓款,克蕾兒開始出發去尋找迷一樣的人物崔佛。他們的足跡遍布四大洲:從尼斯、巴黎、柏林、裏斯本、莫斯科、北京、東京、追逐到舊金山、雪梨,最後到達澳洲中部荒蕪的庫柏培地原住民生活區。過程中,克蕾兒終於知道崔佛的本名是山姆法柏。他不是工業間諜,而是一位科學家的兒子。許多私家偵探追逐他的原因是老法柏制造了一個可以讓盲人看見的攝影機。為的是要讓山姆目盲的母親可以看見她的親人。

就在一群人匯集澳洲峽谷的時候,核子衛星被美國打下,核磁波幹擾了所的電器裝置,一切都恢復原始的狀態。外頭的世界不知是生是死?這群人在地下實驗室裏開始了一連串超越人類科技的實驗,數位攝影轉換成腦波、再轉換成影像的實驗成功,終於讓山姆的母親看見家人,不久終因體力不勝負荷而去世。臨死前,他母親說:「看不見反而更好,這世界竟變得如此醜陋。」溫德斯的微言大義,在此作了深刻的呈現。之後,包括老法柏、山姆和克蕾兒都陷入對夢境的癡迷中。他們把夢境轉成視覺,讓人可以讀夢(老法柏一直想因此獲得諾貝爾獎),山姆和父親的沖突矛盾、克蕾兒對童年之夢的偏執,像一層層的牢籠,將他們緊緊網住。使每一個人都陷入偏執的迷失當中。只有陳述此事件的尤金是清醒的。他知道世界並沒有淪陷(只是時受核磁脈沖影響),只是這群人陷在不可自拔的夢境追尋中。於是一切如尤裏西斯的漫遊遂都有了反映與解答。

在電影拍攝過程中,導演文德斯向洛杉磯時報表示:「這不是一部科幻片。這是一部以當代為背景的電影,將故事設定在十年之後,我們的創作會更加自由。」這種自由並非一般程度的自由,而是極具前瞻性的自由。電影中的角色駕駛著裝有導航的汽車,盡管這種導航與如今的GPS有著些許差異。【直到世界盡頭】拍攝的年代,電腦才剛剛開始得到商業性的推廣,但電影卻能夠準確地展現出搜尋引擎的使用以及我們借助數位足跡定位追蹤他人的能力。有趣的是,電影的故事框架——一顆印度的衛星在千禧年之際撞向地球,切斷了所有電子通訊裝置,引發全球恐慌——也與1999年的「千年蟲」恐慌有著相似之處。當時許多人認為「千年蟲」會將這顆依賴技術的星球帶回到石器時代。

文德斯曾言:「歷史與科技並駕齊驅,人類行為亦然,仿佛一場美妙的夢境。」這句話或許揭示了電影中怪誕而豐富的張力。在一個異樣嶄新的年代展望未來,同時警示我們:在這個無畏的新世界裏,自我淪陷的種子正埋藏於其中。這也是這部電影作為終極公路電影的另一個原因——它通向路的盡頭。

文德斯喜歡融合各種型別片元素,同時剝奪我們觀看型別片的愉悅感。【直到世界盡頭】中冷酷蠻橫的銀行搶劫犯其實是慷慨隨和的;頭戴軟呢帽、身著大衣的偵探和賞金獵人其實心腸柔軟;就連Eugene,追逐著半路拋下他而去的戀人,也不太在乎是否抱得美人歸。所有人都囚困於他們渴望擺脫的角色中(體現在Sam使用假名,Claire頭戴假發中)。電影節奏緩慢,情節不是由危機、懸疑和謎團驅動,而是順著零碎的情感發展。在影片後半部份,所有人最終抵達澳洲,與其說這是電影的戲劇沖突,不如說是一場老友的重逢。

這部電影就像一幅風格多樣的畫卷,讓文德斯的作品展現出一種獨具一格的魅力。影片後半段,鏡頭捕捉到的是人腦中經過數位轉換的高分辨率錄影影像,這些影像仿佛是模糊的夢魘碎片,讓人感到一種奇妙的神秘感。有趣的是,【直到世界盡頭】是早期大範圍使用高分辨率影像的電影之一,但文德斯的關註點並不在於其令人矚目的解析度和分辨率上,而在於影像的流變性上。


他獨具匠心地調整了像素與線條,呈現出抽象流動的油畫布之感,這是與先前電影描述夢境截然不同的嘗試。這種視覺效果既美麗又讓人心生不安,如同影像世界中流動的徑流,導演將其稱之為「視覺文化的淪陷」。這種創新性的視覺效果,如同在電影畫面中註入了一股新鮮的力量,讓人們對電影的感受更加深刻。以他獨特的視角和敏銳的洞察力,將這部電影打造成了一幅幅精美的畫面。影片中的每一幀都飽含情感和內涵,讓觀眾在欣賞的同時也能感受到導演對電影藝術的執著追求。這種對細節的關註和對形式的創新,讓這部電影成為了一部既具有觀賞性又具有思想性的作品。

電影把大量的影像給了人以外的風景。像文德斯在書裏面說:我堅信,那些在風景中,決定故事的力量。有一些風景,不管是城市、沙漠,還是山區、海岸,都迫切地表達著故事。它們可以自己創造故事。風景自己就可以作主角,出沒於其中的人只不過是跑龍套的。或許真的如此。這解釋了大部份事情。可我仍然,喜歡索爾維格,那個柏林蒼穹下被天使愛上的女子,在這裏更世俗的像個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