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隨著一波網友對86版【西遊記】拍攝過程中的一些所謂內幕進行了傳播，輿論再次將導演楊潔推向了風口浪尖。
最引人關註的話題就是楊潔當年拍攝【西遊記】時在工作中如何飛揚跋扈、如何對演員片酬分配不公、如何強勢調換演員等。這些言論的矛頭直接指責楊潔搞一言堂，與劇組工作人員鬧不合，不近情理。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楊潔
事情已過去多年，導演楊潔也已經去世，僅憑個別網友的聲音我們沒有理由對這些往事評頭論足，更無法準確判斷孰是誰非。唯一判定事件的真偽，只有透過重新看一遍86版【西遊記】便可見分曉。
【西遊記】劇照
1982年，電視連續劇【西遊記】開拍，這是中央電視台對四大名著改編電視劇的首次嘗試，也是國家廣電總局的一項重大文化工程。經過央視領導慎重考慮，這項重任落在了楊潔的肩上。向來不服輸的楊潔向台領導保證，只要給錢就敢拍，沒有什麽不敢拍的。而事實並非像楊潔想的那麽簡單，【西遊記】的攝制工作猶如唐僧取經那樣，披星戴月，跋山涉水，錢的支配也不是要多少就給多少。
年輕時的楊潔
果不其然，【西遊記】拍到第15集的時候，劇組的預算已經用完。與此同時，社會上對楊潔的負面言論也多了起來，說楊潔采外景是帶領劇組「遊山玩水」。央視某領導也要求【西遊記】不要再拍了，拍個結尾算了。聽到這個訊息，可想而知，導演楊潔當時需要承受多大的精神壓力。
楊潔在為演員說戲
天無絕人之路，透過不懈努力，最終在演員李鴻昌的協調下，鐵道部第十一工程局願意拿出300萬幫助攝制組渡過難關。盡管如此，楊潔還是忍疼割愛地砍掉了5集，全劇以25集的長度結束了。
楊潔是個有性格的人，甚至有點倔強，但正是她對藝術的執著和倔強才換來了我們今天看到的25集完整版【西遊記】。
【西遊記】劇照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導演，服從台領導的安排，知難而退，解散劇組，那麽四大名著之一的【西遊記】會不會成為中國電視劇史上最大的遺憾？
80年代初，中國電視事業才剛剛起步，央視領導敢於嘗試將古典文學名著改編成電視劇，這也充分說明當時的決策是正確的，也反映了拍板者的魄力和勇氣。
楊潔與丈夫王崇秋
把這項艱巨的任務交給楊潔導演也是台領導經過了深思熟慮。但是對於整個攝制工作需要多少資金才能保證拍攝的順利進行？會遇到多少困難險阻？這個誰心裏都沒底，包括楊潔。
楊潔在為演員說戲
楊潔對工作是個精益求精的人，她披掛上陣之後就深感壓力山大。為了還原原著中描繪的那些險山惡水、道觀廟宇、皇宮城堡，劇組全部采用了實景拍攝。在那個還沒有綠布特效的年代，這些外景就需要在全國大範圍尋找，甚至國外。僅第一集【猴王初問世】的外景地就分布7個地市，包括福建、海南、四川等地。可想而知，這其中的周折和辛勞需要付出多少汗水？就是因為采集這些外景地，給某些人留下了口舌，楊潔被扣上了「遊山玩水」的帽子。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導演，由於考慮經費緊張，會不會隨便選幾個外景應付了事？就像港劇那樣，一處實景重復使用，穿幫鏡頭比比皆是。這樣我們可能無法從螢幕上看到祖國那美輪美奐的山川河流，叢林古城。
楊潔在為演員說戲
楊潔作為【西遊記】的導演，在那個沒有資本幹涉的年代，整個劇組她是最有話語權的。所以在角色的篩選、人員的管理、攝制的進度上全是她一人說了算。想想看，一個女人，帶領劇組一幫人全國各地奔波拍攝長達6年之久，如果沒有強硬的管理手段和權力的絕對統一，怎麽能夠順利「取得真經」？
【西遊記】劇組部份人員合影
無論社會上對楊潔給予怎麽樣的評價，她對藝術的追求和對【西遊記】的熱愛都是不可否認的。因為正是有了楊潔這種不屈不撓的創作精神，這支團隊才會凝聚起來，各司其職，共同打造出了中國第一部神話電視劇。但是以楊潔的這種性格和作風，在工作上很容易得罪人。之所以若幹年後一些人捕風捉影地議論當年的事情，把責任全推給了楊潔，將楊潔描繪成了一個「獨裁者」。
楊潔與左大玢（飾演觀音）
如果換成另外一個導演，不敢嚴格管理團隊，前怕狼後怕虎，一團和氣，沒有自己獨立的思維和見解，如何能做到眾誌成城迎難而上？如何為我們留下一幕幕上天入地出神入化的神話世界？
楊潔對於藝術的執著是毫不妥協的。在【西遊記】開拍之初，對於這部神話電視劇該怎麽去展現，誰都沒有經驗，也沒有可借鑒的地方。我們從試播集【除妖烏雞國】以及第6、9、10集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劇中的人物造型和服化道與後來拍攝的劇集裏有明顯的區別。也就是說，攝制組在沒有可參考的情況下，是邊拍邊改進的，直到完全令楊潔滿意為止。
試播集【除妖烏雞國】海報
在藝術上，如果沒有楊潔的堅持，我們可能欣賞不到那麽多的經典名曲，【雲宮迅音】有可能胎死腹中。是楊潔頂著壓力，將片頭歌曲連續換掉兩個版本，最終確定了許鏡清作曲的【雲宮迅音】。如果不是楊潔的堅持，蔣大為演唱的【敢問路在何方】也不會傳唱至今，並因此而得罪了原唱張暴默。
許鏡清與蔣大為
在坊間廣為流傳的楊潔與楊春霞（白骨精的扮演者）的矛盾、與李世宏（前5集孫悟空的配音者）的矛盾、與「師徒四人」的矛盾等等，好像是說，楊潔導演在劇組裏與很多人合不來。但是在記者對楊春霞的一次訪談中了解到，楊春霞只是參演了白骨精這個角色後就離開了劇組，沒有安排其他角色，並沒有與楊潔產生所謂的「多年恩怨」。至於李世宏與「師徒四人」也從來沒說過楊潔任何的不是，那到底這些杜撰的負面訊息從何時何地開始流傳的呢？
楊春霞（飾演白骨精）
楊潔與「師徒四人」
楊潔已經離開我們多年，而傾註她畢生精力完成的這部【西遊記】，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散發出不可磨滅的藝術光輝。肯定地說，如果不是楊潔，電視連續劇【西遊記】不會成為中國藝術寶庫中的一座豐碑，也不會為後人廣為傳頌，津津樂道。
楊潔在指導拍戲
有人會說，在那個藝術至上的80年代，沒有楊潔來做導演，依然會有李潔、王潔可以勝任。話是這麽說，但是對藝術的態度和對事業的執念，以及對中國傳統文化有著豐富底蘊和探索追求的導演有幾人能與楊潔並肩？
楊潔與劇組人員在【齊天樂】春節晚會上
古典名著【西遊記】早已成為世界文學寶柯瑞的一顆瑰寶。吳承恩更不會想到，幾百年後一個叫楊潔的導演用影像藝術使這部名著再次驚艷了整個世界。所以，請不要詆毀她，楊潔只是一個文化使者，她為了民族文化的傳承和發揚而盡了自己的一份力，這是一種責任，更是使命。
因為，歷史選擇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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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田戰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