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9486/j.cnki.11-1936/tj.2023.22.010
2022年某日淩晨4點22分，在位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厄文堡的國家訓練中心（NTC）場地內，第87工兵連（常規工兵連）正在對位於「布朗隘口」處由雷場和鐵絲網構成的復雜障礙地帶實施破障行動。部署在「910號高地」以北進攻陣地上的第3騎兵團準備透過隘口，向「克拉什山」附近的目標（將俄軍作為假想敵）發起進攻。當時，第87常規工兵連利用配備.50口徑（12.7公釐）重機槍的M113裝甲輸送車及其牽引的直列裝藥踩地雷器（MICLIC），接近障礙地帶並開辟了一條通路。正當其完成破障、透過通路並實施警戒之際，第87常規工兵連遭遇了從西部方向（視距範圍內）駛來的俄軍一個連的BMP-3步兵戰車。該敵迅速摧毀了M113裝甲輸送車，消滅了第87常規工兵連，並重新占領了「布朗隘口」，粉碎了第3騎兵團對盤踞在「克拉什山」之敵的攻擊。
對於工兵來說，這種情況既熟悉又令人沮喪。「布朗隘口」地形復雜，從技術上講，盡管第87常規工兵連完成了破障任務，但由於其裝備劣勢和部隊結構設計方面存在的明顯差距，致使第3騎兵團失去戰機而無法完成任務。認識到其機械化編隊的局限性，美國陸軍工兵團最近推出了一種新的解決方案——組建裝甲戰鬥工兵連（CEC-A）。
目前，美國陸軍工兵團正在對戰鬥工兵分隊進行現代化改造，即將其原編成內的機動增援連（MAC）和常規工兵連（SapperCompany）轉型成為作戰效能更強的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ModernCEC-A）。雖然轉型後分隊的工兵作業能力得以極大提升，但整個工兵團的轉型步伐緩慢。由於其多個工兵連處於轉型的不同階段，因此在觀察和分析這些分隊的結構設計方面，總部位於德克薩斯州胡德堡的第3裝甲軍團第36工兵旅擁有獨特的視角：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能夠為大規模作戰行動中的裝甲部隊提供量身客製的解決方案，原因在於這樣的工兵分隊可為其提供此類作戰行動所需的殺傷力和極強的工兵作業能力。美國陸軍機動指揮官大力支持這一轉型行程，因為只有掌握了訓練和裝備主動權，才能使此類部隊在不久的將來更好地與這些轉型後的工兵分隊協同作戰。
各種工兵分隊建制裝備
目前，美國陸軍擁有多種支援其裝甲部隊作戰行動的工兵連（如上圖所示）：旅工兵營（BEB）編成內的工兵A連和B連（亦稱旅工兵營屬連）、機動增援連、常規工兵連，以及隸屬於工兵旅新組建的裝甲戰鬥工兵連。其中，裝甲戰鬥工兵連目前既包括擁有「替代」平台但保留部份原有裝備的工兵分隊（LegacyCEC-A，以下簡稱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也包括裝備精良的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
旅工兵營編成內的工兵A連和B連是基於裝備M2A3「布雷德利」步兵戰車的工兵分隊組建的。除了步兵戰車（A連9輛，B連5輛）和M136「火山」布雷系統（各2套），A/B連還分別另配有突擊破障車（ABV，各3輛）、聯合突擊橋（JAB，亦稱聯合突擊橋系統，各2套）、D7型推土機（各3台），以及T9型越野拖車（各4輛，用於運輸D7型推土機等）；機動增援連和常規工兵連配備M113裝甲輸送車（各13輛）、牽引式直列裝藥踩地雷器（由輸送車自身牽引，各6套），機動增援連另配有基於M60坦克底盤改裝的裝甲架橋車（AVLB，機動增援連4輛）和4套M136「火山」布雷系統。
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基於機動增援連/常規工兵連的裝備改編，除了M113裝甲輸送車（9輛）、牽引式直列裝藥踩地雷器（6套）、裝甲架橋車（6輛）和M136「火山」布雷系統（2套），還增配了2台D6型推土機和4輛G型越野拖車（用於運輸D6型推土機等）。
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配備M2A3「布雷德利」步兵戰車（9輛）、突擊破障車（2輛）、聯合突擊橋（6套）、D7型推土機（2台）、M136「火山」布雷系統（2套），以及牽引式直列裝藥踩地雷器（6套）和T9型越野拖車（4輛）。盡管其擁有與旅工兵營編成內工兵A連相似的裝備，但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編有更多數量的下車工兵和工兵作業平台。
總之，當需要支援裝甲部隊的作戰行動時，上述工兵分隊的作戰效能可能會有很大差異，但旅工兵營編成內的工兵A連和B連，以及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的工兵作業能力最強。
與裝甲部隊的整合
第59機動增援連和第87常規工兵連原來都隸屬於第36工兵旅，是美國陸軍首批開始轉型裝甲戰鬥工兵連的分隊。其中，第59機動增援連被改編成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第87常規工兵連被改編成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2022年春季，這兩個分隊都參加了美國陸軍在國家訓練中心組織的輪換訓練，分別配屬給第1騎兵師第2裝甲旅戰鬥隊（ABCT）和第3騎兵團，分別對其實施支援保障。基於此類輪換訓練，當與機動增援連和常規工兵連相比時，裝甲戰鬥工兵連能夠更好地與機動部隊整合，並在機動部隊編成內為其提供必要的殺傷力。
裝甲部隊實施作戰行動不僅需要速度和膽識，而且需要保持主動權。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可以滿足裝甲機動部隊的需求，這是常規工兵連無法做到的。在第1騎兵師第2裝甲旅戰鬥隊編成內參與此次輪換訓練期間，第59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能夠與合成兵種營（CAB，即合成營）保持同步機動，而不會中斷作戰節奏；該分隊裝備的M2A3「布雷德利」步兵戰車所提供的戰鬥力和安全保障，備受第1騎兵師第2裝甲旅戰鬥隊的認可。
相比之下，在2022年7月組織的輪換訓練期間，第87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則難以與第3騎兵團保持同步機動，原因在於其裝備的M113裝甲輸送車明顯比裝甲部隊要求的機動速度要慢得多。牽引著直列裝藥踩地雷器的每輛裝甲輸送車只能以15千米/小時的速度越野行駛，遠遠低於M2A3「布雷德利」步兵戰車31千米/小時，或者M1A2「艾布拉姆斯」主力戰車40千米/小時的越野行駛速度。
除了機動速度之外，M2A3步兵戰車與M113裝甲輸送車各自的殺傷力還進一步表明，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擁有更大的優勢。M113裝甲輸送車配備的一挺M2式12.7公釐口徑重機槍，在機械化沖突中幾乎發揮不了多大作用。在此次輪換訓練期間，為了防止第87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這一高價值目標被「敵人」消滅，第3騎兵團不得不利用更多的機動武器裝備對其實施保護。
相比之下，裝備M2A3「布雷德利」步兵戰車的第59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憑借其配備的「大毒蛇」（Bushmaster）25公釐口徑機關炮和現代化車載「管式發射、光學跟蹤和有線制導」飛彈（「陶」式飛彈），不僅能夠「在戰場上」自由移動，而且為第1騎兵師第2裝甲旅戰鬥隊提供了更多的戰鬥力。
無論如何，所有這些例證都表明，裝甲戰鬥工兵連的結構設計優於常規工兵連的結構設計。在評估其結構設計所擁有的的潛在殺傷力時，對每種工兵連進行直接比較也很有指導意義。本文圖片突出顯示了每種工兵連的潛在「殺傷力值」（基於所屬旅對其進行的編組配置，包括：連屬具有戰鬥力的排的數量、下車步兵配備的「標槍」反坦克飛彈數量，以及每種工兵連的機動速度等）。比如，目前的裝甲旅戰鬥隊配屬有旅工兵營編成內的工兵A連和B連。因此，預計每個重新設計的裝甲旅將配屬2個裝甲戰鬥工兵連。根據P37圖片顯示，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和旅工兵營（下轄工兵A連和B連）具備相同的機動速度（藍色標記），並配備同樣數量（各4枚，綠色標記）的下車步兵攜帶的「標槍」（Javelin）反坦克飛彈，但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額外配屬了一個具有戰鬥力的M2A3「布雷德利」步兵戰車排（共計4個排，旅工兵營只配屬了3個排，橙色標記）。顯而易見的是，常規工兵連和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屬於作戰效能（即「殺傷力值」）較低的分隊（常規工兵連只配備了2枚「標槍」反坦克飛彈，兩種分隊各自的機動速度相同但較低）。
為裝甲部隊提供工兵作業能力
在大規模作戰行動期間，工兵（分隊）通常負責為裝甲部隊提供機動、反機動和生存能力支援，主要包括對被支援的部隊實施破障、設定障礙和保護等支援行動。當比較第87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和第59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在輪換訓練期間的作戰效能時，機動指揮官首選的裝備精良的後者優勢更加明顯。
首先關註機動性。在美國國家訓練中心2022年6月組織的輪換訓練期間，透過自我保護，第59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完成了位於「柯吉拉隘口」處的復雜障礙地帶的破障任務，充分展示了該分隊的靈活性和工兵作業能力。當時，作為破障先鋒分隊，第59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利用突擊破障車發射了第一套火箭助推式踩地雷爆破索（即直列裝藥踩地雷器），在由雷場和鐵絲網構成的障礙地帶開辟並標記了一條通路，同時利用聯合突擊橋越過了一條反坦克壕。當第1騎兵師第2裝甲旅戰鬥隊突擊部隊試圖透過時，「敵人」的炮兵在該地帶重新布撒了地雷；為了確保突擊部隊能夠順利推進，該工兵連迅速將突擊破障車進行原地轉向，並行射了第二套火箭助推式踩地雷爆破索，重新開啟了通路。
對於裝備M113裝甲輸送車的第87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來說，這是不可能做到的。由於其牽引式直列裝藥踩地雷器開辟和標記通路的能力有限，因此，在該工兵連實施破障行動期間，所有部/分隊的開進前出只能中止。雖然第3騎兵團在輪換訓練中發現了這一弱勢，但在隨後的破障行動中還是盡力發揮了第87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的作用。較慢的機動速度、額外的安全保護要求和有限的破障能力，給本已具有挑戰性的作戰行動增加了更多的復雜性。正是因為這一原因加上其他因素，該工兵連的破障行動沒有成功，致使第3騎兵團失去了寶貴的進攻作戰行動勢頭。
就反機動（支援）方面和生存能力而言，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在其裝備和結構設計方面具有明顯的優勢，這些優勢可以轉化為機動部隊的作戰優勢。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配備了D7型推土機，與D6型推土機相比，D7型推土機的破障和生存能力提高了30%。這一點再加上M2A3「布雷德利」步兵戰車在（己方）構築障礙物時的直瞄火力掩護射擊能力，使得機動指揮官在防禦作戰行動期間能夠集中精力組織實施縱深戰鬥。
在美國國家訓練中心2022年6月組織的輪換訓練期間，在第1騎兵師第2裝甲旅戰鬥隊編成內，第59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能夠實施自我保護，並完成「中央走廊」內所有計劃的破障行動/構築障礙物等任務，而在國家訓練中心2022年7月組織的輪換訓練期間，第87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則難以完成第3騎兵團計劃的破障行動/構築障礙物等任務。因此，在構築障礙物過程中，盡管第3騎兵團竭盡全力為第87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配屬了必要的安全部隊，但「敵軍」的擾亂破壞行動造成該工兵連無法在防禦作戰行動開始前完成這一任務。教訓是，在裝備和人員配備方面，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的優勢明顯超過了常規工兵連，這些優勢對機動作戰行動有著巨大的次級效應/輔助作用。
此外，每種工兵連的建制裝備也體現出各自對一個需要被支援的旅所能發揮的作用（提供的價值）。本頁上圖顯示了每種工兵連能夠實作的爆破距離（紅色標記）、24小時內構築反坦克壕的生存能力（藍色標記），以及快速渡河的距離（即架橋距離，紫色標記）。根據該圖，常規裝甲戰鬥工兵連的作業能力高於常規工兵連，但都明顯低於旅工兵營（下轄工兵A連和B連）和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的優勢最明顯。
因為除了擁有突擊破障車外，還配備了牽引式直列裝藥踩地雷器，所以裝備更多數量聯合突擊橋的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具備更強的快速渡河能力和爆破能力。然而，旅工兵營確實比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多裝備了2輛突擊破障車，因此具備更強的動能殺傷能力和快速破障能力。當比較和評估這些工兵連的實際作戰效能時，很明顯，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可為裝甲旅/戰鬥隊提供最大的支援保障。
全力支持轉型
在短期內，因為有助於確定能力差距，並能夠更全面了解如何對抗「敵人」的各種工兵分隊，所以評估不同工兵連結構設計的作戰效能實屬必要。從長遠來看，應該有助於傳達這樣一種觀點，即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代表了首選結構設計，因此美國陸軍需要加快當前的轉型步伐，以盡快實作該結構。
時至今日，第36工兵旅正處於這一現代化轉型的早期階段，只有少數裝備齊全的裝甲戰鬥工兵連和數量有限的其他工兵連正在積極轉型。最近，隨著裝備和資金被轉移到其他有價值的領域，美國陸軍工兵分隊現代化轉型的步伐明顯放緩。這意味著，只有在機動指揮官和裝甲兵兵種的大力支持下，為各種工兵連的裝備和資金提供解決方案這一任務才能得以完成。
工兵團內部正在進行的這種現代化轉型是為了響應美國陸軍部隊結構即將進行的調整改革，最終是為了回歸「以師為中心」部隊的結構重組。眾望所歸，美國陸軍梯次編隊的機動指揮官應該致力於推動各種工兵連都轉型成為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原因在於這將直接有利於提升其部隊的作戰效能。
第36工兵旅從一開始就親眼目睹了裝備和再培訓這些工兵分隊所面臨的困境。事實證明，配備「替代」平台的分隊、努力利用新平台訓練士兵、從根本上提升每一個工兵連的作戰效能，這些都絕非易事。預計，這些變革將基於目前美國陸軍的部隊組織結構進行，但確實面臨風險，因為「世界事件」可能會促使變革速度加快。需要建議的是，機動指揮官與新組建的工兵分隊之間應該構建常態化的訓練關系，並支持提升其裝備效能。毋庸置疑，這些努力不僅將會打造一支更具殺傷力的裝甲部隊，而且轉型後的各種工兵連將更適合為大規模作戰行動中的美國陸軍機動部隊提供支援保障。
結語
在評估了各種工兵連的作戰效能後，很明顯，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支援美國陸軍裝甲部隊作戰行動的優勢最明顯。雖然從短期來看，將常規工兵連完全轉型成為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似乎成本很高，但這應該被視為對美國陸軍裝甲編隊未來的投資。
綜上所述，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代表了一種專門為大規模作戰行動期間美國陸軍裝甲部隊提供支援保障的解決方案。基於這種結構設計組建的工兵連不僅更具機動性和殺傷力，而且能夠更加持續地為裝甲部隊提供更強的工兵作業能力。這也將使現代化裝甲戰鬥工兵連成為機動指揮官首選的工兵分隊。需要再次建議的是，美國陸軍機動指揮官應該在機會出現時，全力支持各種工兵連的轉型和現代化改造。只有抓住主動權，並極大提升轉型後工兵分隊的作戰效能，美國陸軍裝甲部隊才能夠在大規模作戰行動中取得所需戰果，尤其是考慮到「世界事務」的現狀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