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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被中國海警水炮噴得舉白旗,是要向中國投降嗎?

2024-03-28軍事
3月23日,菲律賓企圖向仁愛礁非法「坐灘」軍艦運送建築物資,現場菲運補船不顧中方多次勸阻警告和航路管制,仍強行沖闖侵入,中國海警依法依規了實施規制、攔阻、驅離處置。
有意思的是,面對我方海警水炮噴射,菲律賓運補船隨船人員竟然揮舞起了白旗!令人啼笑皆非。
▲一水炮把你船都給射歪!
▲菲律賓補給船被水炮擊穿內部視角
很多人理解白旗就是投降,但菲律賓運補船事後並沒有投降,而是仍然強行試圖沖闖侵入,那麽一邊搖白旗,一邊又不放棄自己的任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也許就要從白旗的含義說起了。
我們都知道,在數千年來的戰爭當中,戰敗一方總是在用白旗表示投降。
但問題在於,為什麽要用白旗?
其實,一開始,投降的訊號並不是白旗,白旗是後來才演變出來的。
比如在中國古代,印染技術不發達,窮人只能穿紡織出來未經染色的白布或者黃麻布,而穿有顏色的衣服的人非富即貴,所以白色意味著地位低下,主動用白色就有自貶身份的意思在裏面。
後來到了秦朝,秦人自認五行屬水,水為黑色,所以秦人的禮服都是黑色。結果秦末劉邦進取關中,直逼鹹陽,秦子嬰投降,子嬰便以白色(黑色的反色)為服,示意投降,這可能就是中國用白色示意投降的起源。
而歐洲呢?用白色表示投降的時間也差不多。
比如公元前218年,古羅馬和迦太基爆發第二次布匿戰爭,結果迦太基戰敗,在提出談判的時候,使者乘坐的就是裝飾有「白色羊毛和橄欖樹枝」的迦太基船,從此,白色和橄欖枝就成了談判和和平的象征。
但問題在於,緊張作戰時,再去準備這些白羊毛和橄欖枝往往來不及,所以後來表示停戰的時候,士兵們往往會選擇找個醒目顯眼的白色東西掛到高處以示和平,比如白色衣服等。
公元69年,羅馬帝國爆發內戰,戰敗一方就舉了白色袍子表示投降,這成為歐洲第一次使用白旗的記錄。後來到了中世紀,各個領主會戰時,戰勝一方最喜歡把自己的紋章印到戰敗一方的旗幟上,這時候如果對方打出白旗,就意味著自己可以任憑對方在自己旗幟上塗抹玷汙,這也是一種投降誠意的表態。
所以慢慢地,白旗在歐洲開始成為啟動停火、進行戰場談判或者投降的象征。
那麽問題來了,中國和歐洲距離那麽遠,為什麽會殊途同歸,一起選了白旗呢?
大多數歷史學家認為,之所以白旗代表投降和談判會流行開來,是因為它們很醒目而且極易在戰場環境中分辨,減少了誤解和誤傷的風險。
其次,白旗經歷了上千年發展,白旗代表「一無所有」的認知已經被所有人認可。
第三,白旗比較容易制取,比如隨便拿個內衣、襯衫或者褲衩,都能作為投降的標誌,方便在緊急情況下拿出來。
所以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隨著國際法和人道主義的發展,白旗正式被確認並規範為一種表示投降、停戰或進行談判的訊號。
在海牙公約(1899年和1907年)以及日內瓦公約(1949年)中,明確規定了使用白旗的條件、限制和保護條件,比如交戰雙方不許射擊打白旗的人,打白旗的一方也不許詐降等等,像二戰日軍那樣先舉白旗投降,然後趁亂搞襲擊的事情是決不允許的。
後來在【習慣國際人道法規則】中,第一次明確了使用白旗作為戰爭訊號需要滿足幾個要點:
1.白旗必須是明顯可見、清晰可辨、無歧義的訊號;
2.白旗必須是出於真誠、自願、無條件地表示投降、停戰或談判;
3.白旗必須是由有權或被授權或被迫或無奈或無能力繼續抵抗者所使用;
4.白旗必須得到對方充分尊重、有效回應、合理保護;
5.白旗不能被濫用、偽裝、欺騙或作為攻擊或防禦手段。
以上任何一點被違反或忽視,都可能導致白旗失去法律地位和效力,產生嚴重後果和責任。如果濫用白旗掩護軍事行動,是嚴重的背信棄義行為,可以用報復手段給予懲罰。
這樣一來,白旗的含義,也就隨著國際公約的明文約定,而確定了。
雖然白旗從約定俗成到國際公約認定,可以代表投降、停戰或談判,但在歷史上,也出現過其他作用。
比如法國,曾經拿白旗當過國旗(所以網友調侃法國國旗是三色旗中間的白色部份,並不是段子)。
法國的確算是歐洲最早擁有國旗的國家,不過那個國旗並不是國旗,只能算是波旁王朝的「王朝旗」,波旁王朝的標誌是一個金鳶尾花圖案,印在了象征純潔無瑕的白旗上,就當成「國旗」用了。
但是問題來了,古代制作旗幟可不像現在印刷就行了,復雜的紋路要刺繡上去,很難大批生產,而且金色在白色底上也不顯眼,所以在很多地方,人們就省事只用白旗了,反正遠了也看不出來。到了後來,法國王室也預設了這一點。
後來,法軍也開始使用白旗作為訊號旗來使用,比如法國海軍就曾經有段時間掛過白旗,為此,法國王室還頒布政令,為了防止混淆禁止商船懸掛白旗。而在美國獨立戰爭期間,法國很多支援美國的軍艦,都是打著白旗與英國海軍作戰的。
於是英國海軍就看到了很荒唐的一幕,一艘艘法國軍艦,一邊升起白旗,一邊向自己開炮。
後來法國大革命之後,革命政府設計出了現在的法國三色旗,隨後三色旗被確定為是法蘭西第一共和國的國旗。
這樣一來,白旗在法國就回歸了其停火、談判或者投降的本色。
不過,白旗並不是萬能的護身符,如果想要白旗起到作用的話,還必須對方承認這一白旗的含義才行。
比如1894年7月25日,發生了著名的高升號事件,清朝運兵船遭到日本軍艦的突然襲擊,千余名士兵只有200多人生還。
高升號的教訓有很多,但是方伯謙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時是方伯謙率領「濟遠」號和「廣乙」號戰艦負責護衛。
但日本軍艦靠近後,雙方交戰幾炮,方伯謙竟然掉頭就跑,日艦緊追,於是方伯謙下令掛白旗。
在日本人看來,白旗象征著投降,那你趕緊停船啊!而在方伯謙看來,這屬於停火,我不打你你也不打我,咱們各自撤離吧。
結果日本人看到「濟遠」號打著白旗又不減速,於是繼續開火,方伯謙急了,趕緊又升上去日本海軍旗,但這面旗並沒有拯救方伯謙,要不是「濟遠」海員王國成等違抗命令,自行使用150公釐尾炮擊傷日艦的話,恐怕「濟遠」號早就被擊沈了。
回到到威海後,方伯謙把自己掛白旗的行動美化為了「迷惑日艦」,假稱「鏖戰四點鐘之久」,並「擊死倭提督」,最終方伯謙不僅沒被處理,反而被獎賞了。
還有一次,法國軍艦的白旗,也在中國軍隊面前吃過癟。
二戰結束後,中國軍隊進入越南受降,而法國則想奪回自己曾經的殖民地,於是就拼湊起了一支艦隊,前往海防港「接收」。
但此事並沒有通報中方,於是海防港的中國守軍130師,就和前來接收的法國艦隊產生了沖突。
1946年3月6日,法國人的軍艦悄悄來到了海防港企圖登陸,中國軍隊鳴槍警告,但法國軍隊置之不理,反而開始向岸上開炮,其中一發炮彈落入中國軍隊的彈藥庫,引發劇烈爆炸。
看到法國人先開火了,中國軍隊也不慣著他們,在法國軍艦開始拉近距離想掩護登陸後,中國軍隊開始集火炮擊靠岸的軍隊,直接將1艘軍艦擊沈,法國人又派遣6艘軍艦靠近,但又被中國軍隊擊傷2艘。
▲法軍旗艦埃米爾貝爾坦號
這時候,法國遠東艦隊司令的阿巴努海軍中將坐不住了,趕緊下令升起白旗,向遠處撤離,想透過外交交涉解決。
但問題在於,這一訊號在中國軍隊眼中,是法國人耍滑頭的表現,你都掛白旗投降了,為啥不解除武裝,升高炮口靠港投降,反而向遠處撤離?是不是緩兵之計?這顯然就屬於「詐降」了。
所以中國軍隊的火炮一直不停,沈沒和受傷法艦上的官兵束手無策,紛紛跳入大海,在水中呼救掙紮,最終一直到中國軍隊接到上級命令,才最終停火。
隨後,阿巴努及其隨從乘小艇上岸,坐著插有白旗的汽車到130師師部與守軍談判。阿巴努開始蠻橫,稱130師不遵守兩國協定,破壞盟軍友誼,同時違背國際公約,向掛白旗的軍艦開火。在遭到師長王理寰的嚴厲斥責後,方才表示認錯和道歉,雙方了結了這次沖突。
無獨有偶,英國海軍也有過一次向中國軍隊掛白旗的經歷。
1949年4月,中國人民解放軍正準備於在長江鎮江段發起渡江作戰。此時英國海軍遠東艦隊「紫石英」號護衛艦無視要求外國艦船撤離長江的期限,闖入解放軍前線預定渡江江段,不聽從警告,遭人民解放軍炮擊,「紫石英」號隨即開炮還擊。
在歷時數分鐘炮戰中,紫石英號艦橋被直接命中,正、副艦長均負重傷,前主炮被擊毀,艦體被洞穿,船舵被卡死失去方向控制,紫石英號轉向南岸,隨後駛入一處淺灘擱淺。
軍艦一旦擱淺,那基本上就是死老虎了,所以英國人趕緊找了幾塊白床單,掛在桅桿上請求停火。
解放軍看到白旗後,感覺英國人想投降,於是下令停火。然而,英國人似乎並不覺得掛白旗就是投降,過了一會看解放軍停火了,又把白旗撤下,換上了英國國旗。
解放軍這一看,你這投降沒誠意啊,於是重新開火對紫石英號軍艦進行猛烈的炮擊,對方這才又換上白旗。
最終紫石英號17人陣亡,20人重傷,不過由於解放軍炮兵的榴彈炮缺乏穿甲彈,紫石英號雖多處中彈,但沒有致命損傷,最後自行脫困,趁著夜色逃之夭夭。
所以,並不是你舉白旗,我就一定要接受你白旗帶來的意圖,如果你不是出於「真誠、自願、無條件」的態度的話,我是完全可以忽視你的白旗的。
看完了白旗的由來和白旗失靈的幾個故事,我們也許就明白了為什麽菲律賓在面臨水炮攻擊時,白旗不起作用了。
首先,菲律賓方面的行動,是「違背承諾」的行為,如果我們翻翻中國海警最近五個月釋出的新聞稿就會發現,「違背承諾」一詞頻頻出現。
那到底是什麽承諾呢?這要從「馬德雷山」非法坐沈仁愛礁的事情說起了。
一開始,菲律賓方面為了淡化搶礁意圖,一直向中國解釋的是「海難」,既然是海難,那就不是菲律賓方面「蓄意而為」。但是呢,軍艦又是國家財產,不能輕易放棄,所以必須留人看守。
但如果留人看守的話,日常吃喝拉撒都要持續供給。
最終透過協商,中國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允許菲律賓向留守運輸一些生活必需品。但是,菲律賓方面也要做出承諾,一是是菲方必須控制運補船只的規模,也就是說不能派大船,也不能派多艘船來。二是菲方在運補之前,必須和中方報備,且兩次運補的時間間隔不能太短。三是只能運輸諸如食品和衣物一類的生活必需品,任何運送建築材料,試圖加固「馬德雷山」號的舉動都是中方所不允許的。
在很長時間裏,菲律賓是按照承諾執行的,但最近,菲律賓的補給活動一條也沒遵守之前的承諾。
你看3月5日菲律賓派出的由2艘海警船和2艘運補船組成的小規模船隊,顯然就超出規模了。還有菲方「尤娜紮·五月」4號遊艇試圖運輸建築材料的,也挨了水炮,這也顯然是違背承諾的行為。
值得一提的是,上次軍武君在【菲律賓司令受傷!中國水炮打穿菲律賓船艙玻璃,中海警船與菲船相撞】提到的那艘玻璃被打破、軍官受傷的船,也是這艘「尤娜紮·五月」4號。
上次都打破你玻璃了,中國的底線你還不清楚麽?如果這麽激烈的行為你都認不清形勢,仍然要破壞承諾去往登陸艦運送建築材料的話,那我只能認為你毫無「遵守承諾」的誠意了。
既然你想借中國人道主義的考慮去搞事情,那麽是不是也想利用舉白旗來搞事情呢?
畢竟在【習慣國際人道法規則】中,明確「白旗必須是明顯可見、清晰可辨、無歧義的訊號」「白旗必須是出於真誠、自願、無條件地表示投降、停戰或談判」。
你看,你一邊沖擊中國海警的防線,一邊搖白旗,那怎麽能算給我「無歧義的訊號」呢?如果我停止水炮,你又不靠過來談判或者投降,那我豈不是被你耍了?你舉白旗只是想不挨水炮而已,又怎麽能讓我相信你「真誠、自願、無條件」的誠意呢?
所以,中國對這種「假白旗」,根本沒有上當,而要根據「白旗不能被濫用、偽裝、欺騙或作為攻擊或防禦手段」的規定,無視白旗,繼續噴水炮,一直到菲律賓船只掉頭返航為止。
這件事也足以給菲律賓一個警醒——在中國面前,最好不要耍花樣,如果再在美國的挑唆下耍花樣的話,你們下一次搖白旗,可能就是在那艘破登陸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