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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軍軍醫回憶諾門罕18 日軍崇尚的刺刀在蘇聯的裝甲面前一文不值

2024-08-13軍事

作者:松本草平、華野,李兆暉譯

(二)「重炮轟擊、豬突前進」 ——關東軍使出「必 殺技」

1. 【戰史記錄】

「短臂」的關東軍炮兵

7月22日,陰雲密布,細雨綿綿。原定的炮火攻擊時間已 到,但日軍前沿各炮兵觀測所普遍反映能見度太差,無法提供射擊所需的精確方位,內山司令官只好通知小松原中將,要將 炮擊計劃順延至天氣轉好。

小松原指揮的步兵聯隊此時已在出 發陣地各就各位,幾萬人馬只得原地隱蔽待命。在平坦的大草 原上,如此大規模的兵力集結調動,根本無法瞞過蘇軍的偵察 機,朱可夫在得知前線日軍有異動時,馬上命令前線各部用一 切辦法阻止日軍調動兵力,挫敗日軍這次冒險,不過朱可夫也 沒有料到關東軍這次要跟他賭一把「炮戰」,步兵只是陪襯。

蘇 軍的炮兵可不在乎天氣好壞,他們按提前測好的座標方位進行 概略射擊,軍屬的遠端加農炮、榴彈炮,師屬山炮、野炮,團 屬步兵炮、重型迫擊炮組成了三道火網,不停地轟擊日軍集結區域。

日軍各步兵聯隊蹲在草草挖成的個人坑內,被炸得七葷八 素,蘇軍一顆大口徑炮彈的殺傷半徑是50公尺~60公尺,很多日軍 士兵不是被直接擊中斃命的,而是全身發青被震死在掩體內的。 器材損失則更大,工兵分隊一半以上的破障器具損毀。各聯隊 紛紛向小松原報告被炸的慘狀,要求炮兵還擊以解脫步兵的困 境,內山少將拒絕重炮還擊,理由很簡單,盲目還擊不僅起不 到多大作用,還會暴露目標,還有一點內山不便明說,炮兵各大隊的炮彈尤其是150公釐重炮的彈藥十分有限,他沒有概略 射擊的本錢。

一天炮擊下來,前沿埋伏的步兵部隊減員嚴重,第72聯隊第2步兵大隊(編制1200人)損失最大,僅剩260人,有幾個小隊(編制80人)竟無一生存,氣得聯隊長酒井躲在沙坑裏大 罵炮兵「馬鹿(混蛋)」!其他聯隊的傷亡也超過了1/6。

晚上, 雨停月出,蘇軍的夜航轟炸機又飛臨日軍頭頂,轟炸了兩個多 小時,關東軍第2飛行集團的戰鬥機沒有夜航能力,前沿的高 炮部隊也沒配備探照燈,只能看著步兵挨炸。

步兵聯隊長們向 師團長小松原抱怨道:「人家蘇軍不管白天黑夜,晴天雨天,可 是全天候照打不誤呀,咱們的大炮和飛機怎麽就這麽嬌貴呀?」 小松原有火發不出來,只能坐在掩蔽部內大生悶氣。

7月23日,雨過天晴,早晨6點,關東軍第2飛行集團終 於按原計劃出動了,58架九七式轟炸機和戰鬥機剛飛抵諾門罕 上空,便被蘇軍鋪天蓋地而來的200多架伊- 16、伊- 15戰鬥 機給包圍了,空中炮聲隆隆,黑煙滾滾, 一架架中彈的飛機拖 著長長的火焰栽了下來。不用說, 一大半都是關東軍的轟炸機。 靠空中力量摧毀蘇軍重炮陣地,顯然是不可能了。

6點30分,日軍開始用部份克式山炮做誘餌進行零星射擊 企圖引誘蘇軍重炮開火,以尋找其陣地位置。日軍斷斷續續地 打了一個半小時,除了引來蘇軍前沿一些步兵炮和重型迫擊炮 的還擊外,西岸蘇軍重炮一聲不吭。

內山等得不耐煩了,命令 8時整,所有火炮對預測地域進行全效力射,轟擊時間為2個小 時。頓時,地動山搖的大炮戰開始了。日軍76門大口徑火炮一 起開了火,整個諾門罕戰場火光沖天,黑煙彌漫,大地隨著炮聲一陣陣地顫抖,如此大規模、長時間的炮擊,據記載為日本 陸軍的首次。

內山興奮得熱血上湧,坐臥 不安,他不但開創了日本炮兵的 一 個新紀 元,而且軍部來電還 告訴他,本次炮戰每門炮至少要打足5個基數。這可是空前的大方,受國力和自然資源的制約,日軍對不同型號火炮每天的耗彈量都有嚴格規定(如100公釐加農炮為50發,150公釐加農炮為30發,150公釐榴彈炮為40發,等等),所以平常炮兵在射擊時都斤斤計較, 一次能打1個基數都覺得很奢侈,根本不像蘇軍那樣大手大腳地不停轟擊。關東軍這次確實要砸鍋賣鐵拼命了。

日軍的150mm 重炮陣地。

這是當年令 日軍膽戰心寒的蘇 軍1931式203mm榴 彈炮,其獨特的履 帶式炮輪很易識 別。

不過日本炮兵從未受過10公裏以上的遠端射擊訓練,也從未經歷過大量炮彈的飽和射擊訓練,雖打得熱火朝天,滾燙鋥亮的黃銅彈殼在每門炮後扔了一堆,但從觀測氣球及前沿觀測所傳回的訊息來看,射擊效果不是太好,精度尤為不夠。

蘇軍牽引車拖著火炮正從前沿向後撤退,只有不到10門火炮被擊毀,冒起了黑煙。內山認為這是因為炮擊時間還不夠長,臨時決定再延長炮擊1小時。(這一打,可害苦了小松原的步兵,日軍已按原計劃在炮擊後兩小時發起沖鋒,剛到蘇軍陣地跟前,正好被內山的炮火覆蓋,蘇軍又是一通猛揍,步兵兩頭挨打叫苦不叠,下一章對此有細述。)

炮戰到中午,內山炮群一 口氣打出了5000多發炮彈,這種消耗在日軍戰史上是驚人的,照這樣打下去要不了幾天關東軍就得破產。令內山惱火的是重炮相繼發生故障,主要原因是炮架強度不夠,由於要遠距離射擊,火炮以最大仰角連續發射時,多門炮炮架折斷,另外,炮身過熱、膛炸、炮管燒蝕等事故也層出不窮。射程最遠的九二式100公釐加農炮竟連續損壞了6門;氣得內山暴跳如雷。

下午,轉移到新陣地上的蘇軍炮群開始反擊,大量炮彈發出令人恐懼的呼嘯聲,暴風驟雨般砸在了日軍炮兵陣地上,內山的陣地頓時成了 一 片火海。

許多日軍還沒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便被蘇軍強大的火力所吞噬,日軍官兵在鋼鐵熾雨和烈焰海洋中哭天喊地,面對蘇軍排山倒海般的打擊,日軍還擊的火力近乎於呻吟,以至一 些步兵部隊請求旁邊的炮兵千萬不要還手,以免招來更猛烈的 打擊。

重炮大隊長上村曾連續派出 3人傳令,但都先後倒在了炮火中, 走 得 最 遠 的 一 個 也 沒 超 過 2 0 0 米 , 日軍的通訊聯絡已完全中斷,指揮 失靈。

由於占有絕對制空權,蘇軍 偵察機直接飛到日軍陣地上空校正 目標,指揮著炮火將 一 門門日軍重 炮打成了 一 堆堆廢鐵。

戰至日落, 內山炮群的1/4的火炮被擊毀,人員傷亡更是慘重,幾乎所有的重炮牽引車、彈藥運輸車皆被打 爛。

第1野戰重炮聯隊的三鳩 一 郎在陣中日記裏記載道:「蘇軍 重炮數量之多,威力之大,彈藥之充足,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料, 他們設有多個假陣地和預備陣地,機械化程度高,可以快速而 有效地轉移,我軍所在陣地,事先已被蘇軍測好諸元,重要地 區還設定了人工土堆作為參照物。這樣 一 來,炮戰實際上成了 蘇軍大規模的炮擊演習。」

更要命的是,蘇軍的新陣地退後了10 公裏,在大多數日軍重炮射程之外(日、蘇重炮效能差距十分明 顯,同為150公釐加農炮,蘇軍射程的可達30公裏,日本的只 有18公裏,中、小口徑火炮相差更大),日本炮兵可望不可即, 整個下午都處在被動挨打的境地。

(其實日軍後來連望也望不到 了 , 觀 測 氣 球 被 擊 落 後 , 日 軍 派 出 的 偵 察 機 又 接 連 被 擊 落 了 3 架,內山炮兵基本成了「瞎子」。)

日軍三七式 75mm火炮陣地。經 過第一次世界大戰 洗禮,各列強師屬 炮兵口徑均增加到 105mm, 而日本陸 軍師團炮兵還以 75mm 口徑作為主 要火力單位,火力 上處於絕對窮勢。

由於缺少有效通訊 工具.加上日軍火 炮多采用驟馬牽 引,機動能力有限, 因此日本陸軍師團 炮兵無法根據戰場 實際情況作出快速 的火力轉移。再加 上火炮效能上的差 異.日軍炮兵很難 與蘇軍抗衡。當然 最致命的還是日軍 戰術上的落後。

一 天 下 來 , 日 軍 耗 彈 1 萬 余 發 , 蘇 軍 耗 彈 了 萬 多 發 。 朱 可夫手裏還有20多萬發炮彈,打下去遊刃有余,而內山則消耗了 前線儲量的2/3,後繼乏力。

內山心裏非常明白,關東軍為此 戰 已 動 用 了 全 部 炮 彈 儲 備 的 7 0 % , 如 果 既 壓 制 不 了 蘇 軍 炮 兵 , 又封鎖不住蘇軍浮橋,那麽失敗的命運也就無可挽回了。

晚上,關東軍連夜召開會議,分析首日戰況,研究下 一 步 方案,小松原中將代表步兵部隊指出炮兵射擊準確率太低,誤 傷嚴重,要求炮兵必須趁夜色前移,以便縮短距離,發揮火力。

內山則堅決不同意轉移陣地。牽引車大半被毀,挽馬受驚四散 逃脫,在松弛的沙地上移動幾噸重的火炮談何容易,而且構築 火炮發射陣地既要考慮安全隱蔽,又要利於發揮火力,不像步 兵 那 樣 隨 便 找 地 方 刨 個 坑 就 行 , 一 夜 之 間 如 何 能 完 成 ? 雙 方 大動肝火,爭執不下。

關東軍副參謀長矢野左右為難,最後只好采取了折中的辦法,兩個九○式75mm 野炮大隊隨步兵前移,重點壓制蘇軍火力,其余原地不動。既然夠不著蘇軍的重炮陣地,下一步就重點打擊蘇軍架設在哈拉哈河上的浮橋,切斷蘇軍兩岸聯系和補給。

7月24日早8時,日軍重炮群再次展開攻擊,炮彈紛紛落在浮橋周圍,哈拉哈河被打得沸騰起來,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不一會兒,浮橋被擊中,碎片四處飛散。

日軍前沿觀察所欣喜若狂地將訊息報告給了內山少將,可日本偵察兵很快發現,蘇軍運輸車隊、坦克竟貼著水面在河上跑來跑去,內山聽後也糊塗了,蘇軍不可能調這麽多水陸兩用車輛到蒙古荒原上來呀!

(實際上,蘇聯工兵除架設了一道浮橋外,還在哈拉哈河上修築了兩條「水下橋」,橋面在水面下30厘米處,隱蔽性較強,不走近根本看不出來,而且炮彈不直接命中,很難摧毀這種橋,其安全系數很高。中國人民誌願軍在抗美援朝時,也多次采用這種「水下橋」,有效地對付了美軍飛機的偵察和狂轟濫炸。)

蘇軍前線炮兵司令高爾金少將發現日軍攻擊的重點轉向浮橋之後,心裏樂開了花,如果日軍繼續對攻,可能還會給他造成點麻煩,這樣一來,內山可是自尋死路了。

高爾金少將命令所有遠端火炮和各旅、團前沿火炮掀開偽裝,集中火力痛擊日本炮兵。毫無顧忌的蘇聯紅軍大聲吼叫著沖上炮位,把一發發炮彈填進滾燙的炮膛裏,指揮宮嗓子嘶啞重復著開火的命令巨大的轟鳴聲讓很多紅軍戰士幾天後都聽不清對面說話的聲音。

日軍炮兵陣地被爆炸的煙 塵和掀起的沖天沙塵整個籠罩 住了,受驚的挽馬嘶鳴著四處 亂竄,天皇的寶貝女婿盛厚上尉差點被炮彈掀起的沙土活埋了,等旁邊的人七手八腳地把 他從土裏扒出來時, 一個飛上 半空的炮車輪子掉下來又砸傷 了他。

聽說盛厚負傷,野炮第1 聯隊長三鳩一郎頓時嚇出了一 身冷汗,炮戰這麽激烈,如果這位「金枝玉葉」再出點什麽問題,他可吃不消。他忙電告關東 軍司令部,請求務必將這位駙馬調離戰場,起碼也要調出他的 聯隊。

植田大將見諾門罕戰事一天比一天激烈,正琢磨著找個 什麽理由讓盛厚殿下「體面」地脫離戰場, 一收到三鳩一郎的 電報,便借坡下驢,立即下令調盛厚到駐哈爾濱的阿城重炮聯 隊,繼續履行皇族從軍的義務。 一架小型飛機很快飛抵前線,接 走了這位頭部擦傷的炮兵中隊長。

其他的日本兵可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只能守在陣地上挨炮 彈,獨立野炮第7聯隊的一個中隊長回憶道:

「高地一帶被黑雲 一般的煙塵覆蓋,能見度只有兩三米,呼嘯而至的炮彈每秒鐘 至少有三發,密度之大、持續時間之長是一生從未見過的,周 圍的士兵接連倒下,兵器被毀,戰壕坍塌,陣地被打成了蜂窩。」

據日軍野戰重炮第1聯隊的陣中日記記載:

「7月24日,炮戰日 趨激烈,濃煙遮住了視線,陣地上到處是傷員、屍體和損毀的 兵器,火炮無法有效地射擊。戰至傍晚,陣地上已無一處完好 的炮位。」

炮戰延續到第三天,更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蘇軍的機械 化炮兵團在幾個預設陣地之間不停地轉移,靈活地射擊,配備 的少量自行火炮更是優勢明顯,走走打打,讓日軍摸不清方位, 日軍還擊的炮彈大部份都落在了空地上。

這一天,內山又打出 了最後的3000發炮彈,至此,前線日軍儲存的大口徑炮彈已全 部耗盡,全「滿洲」總共還剩下不足5000發重炮炮彈,但都遠 在旅順要塞,遠水解不了近渴,植田謙吉只好命令內山少將停 止攻擊。內山實際上想攻擊也攻擊不了了。

(據日本戰史記載,緊急補充了 一 個星期彈藥後,29日,每門炮所分配的炮彈是:三八式野炮15發、九〇式野炮5發、重炮10發。這點炮彈根本支持不了1小時。)內山垂下了頭,炮兵決戰關東軍又輸了一陣。

沒有車輛,在 沙地上轉移火炮陣 地絕非易事,為拖 拽一門中型火炮, 日軍往往要耗用大 量的兵力。

在關東軍「錦 金」的日本天皇的 女婿、野炮第1聯 隊炮兵上尉——盛 厚 。

2. 【戰史記錄】

兩面挨打的「野豬」

7月23日10點整,埋伏在前沿的日軍21個步兵大隊在忍受了 一 天 一 夜的炮擊後,終於熬到了總攻的時刻,幾萬名日本士兵按原定計劃躍出掩體,高呼著「萬歲」向蘇軍陣地發起了「豬突攻擊」。

內山炮群的突然襲擊果然奏效,兩岸蘇軍的重炮部隊忙於轉移陣地,日軍步兵在進攻途中沒遭受炮火阻攔。遠遠望去,日軍前鋒部隊已順利地沖上了蘇軍的前沿。

小松原激動得熱淚盈眶,多日的血戰終於有了結果,只要他手下的這幾萬步兵能沖進蘇軍陣地展開近戰拼刺,勝利的天平就會偏向他這一方。

蘇軍第36摩步師的輕重機槍和迫擊炮、步兵炮頂著日軍炮火頑強射擊,雖然打倒了 一 片片日軍,但並沒能完全阻止住日軍進攻的步伐,日軍前鋒 一 步步地逼近了。

就在蘇軍指揮官下令「上刺刀」準備肉搏時, 一 排排炮彈突然劈頭蓋臉砸到了日軍隊伍當中,沖上前沿的日軍在此起彼伏的爆炸中紛紛倒下,蘇軍趁機 一 通猛打,剩下的日軍在前後夾擊下實在頂不住了,像潮水 一 般退了下去。

彼得羅夫少將有些奇怪,幸虧這通炮擊壓住了日軍的瘋狂氣焰,可自己的炮兵都在緊急轉移之中,難道是日軍自己打自己?

的確如此,是內山的炮群打了小松原的步兵集團!

內山臨時決定延長1小時炮擊時,忽略了通知前沿各部隊所需的時間,在短短的幾分鐘裏,就日軍的通訊技術和水平根本不可能通知到前沿所有部隊。

(由於蘇軍在戰區實施了強大的無線電幹擾,日軍電台成了擺設。各 部之間的傳令兵常常迷路,汽 車一移動馬上就成為對方的打 擊目標,這樣日軍的命令一經 下達就難以變更,作戰指揮根 本沒有靈活性可言。)

步兵被 這一通轟擊給打蒙了,第一梯 隊幾乎全軍覆沒,關東軍航空 兵第15戰隊的一架偵察機正 巧在空中發現了這個情況,用無線電疾呼內山司令部:「馬 上停止炮擊!笨蛋!」

可蘇軍強大的無線電幹擾讓內山的指揮部根本聽不清偵察機喊的是什麽, 反而認為是對炮兵戰術的鼓勵,打得更起勁了。日軍退下來後 各個步兵聯隊均傷亡巨大,聯隊長們捶胸頓足,大罵內山的炮 兵,發誓戰後要將這位糊塗的炮兵司令官送上法庭。

小松原在 日記中寫道:「整個白天的攻擊簡直是一場謀殺。」

誤炸對日軍士氣的打擊是不可挽回的,沖在前面的幾個步兵大隊都是第23師團和第7師團的精銳主力,在內山和彼得羅夫的「合成」打擊下,已蕩然無存了。小松原有苦說不出來,只好動員部隊休整後再發起第二次沖鋒。

日 軍 在 武 士道精神的支撐下,付出重大代價後,終於再次越過了哈拉哈河,

偽裝在濃密 草叢中正伺機射擊 的蘇軍平射炮兵。

兩個小時後,日軍重新發起了集團沖鋒。陽光下,幾萬把閃亮的刺刀明晃晃地射出一股兇殘的殺氣,關東軍這次是拼命了。不過這次沖鋒卻有驚無險,除踏響了不少地雷外,幾乎沒有遭到蘇軍的任何狙擊,6個聯隊順利地占領了各自的目標,哈拉哈河東岸浮橋處已無蘇軍一兵一卒,彼德羅夫少將已悄悄地把他的部隊撤到了兩旁,讓出了橋頭堡陣地。這是一著險棋。

可沒有炮火支援,僅憑第36摩步師很難擋住這麽多日軍反復沖殺, 一旦陷入近戰,很可能要吃大虧,與其這樣還不如誘敵深入聚而殲之。朱可夫準備讓日軍再接受一次更深刻的教訓。

第72聯隊率先沿著蘇軍的「水下橋」沖過了哈拉哈河,這是諾門罕戰爭中日軍第二次登上蒙古土地,也是最後一次。

日軍剛剛爬上足有五六十米高的河岸,頓時就傻了眼,面前從僧布敖拉東到西山口的蒙古大草原上,600多輛蘇聯各型坦克、裝甲車整整齊齊地排列在曠野上,炮口、槍口一齊指向河岸,正等著敵人送上門來。

隨著一聲炮響,所有的槍炮幾乎同時噴出了火焰,1000多名傻乎乎站在河岸上發楞的日本士兵被打得血肉橫飛,翻滾著摔下河沿。後面的日軍看不到蒙古高台上的情況,還在低著頭向上猛沖,蘇軍裝甲部隊像狩獵一樣,穩穩地將一片片沖上高台的日本兵打下河去。

此時,日軍所崇尚的刺刀在蘇聯的裝甲面前變得一文不值,聯隊長酒井首先發現情況不妙,感覺是中了蘇軍的圈套。

蘇軍的坦克離河岸邊緣足有200公尺遠,日軍攜帶的反坦克手雷根本夠不著,機槍、擲彈筒打過去也不起作用,步兵沖上高台立足未穩便被打倒,毫無還手的機會。照這樣打下去,不一會兒全師團都得打光了。酒井急忙下令「肉彈突擊 隊」掩護,其余人 員立即撤回東岸。

過河容易想 回去可就不容易 了,雅柯夫少將的 第11 坦克旅立即 發起了追擊,日軍 的「肉彈」們拼死 阻攔, 一個個懷抱 地雷、背負炸藥躺 在路旁道邊,準備 等坦克開近後與 之同歸於盡。

雅可 夫少將的坦克一 馬領先沖在前面, 日軍好像發現了 這輛帶著兩根天 線的坦克不一般, 立即組織了十幾 名「肉彈」隊員,他們不顧 一 切地沖了過去,護衛坦克雖然打倒了大部份日本兵, 但還是有 一 個軍曹借坦克觀察的死角撲近了坦克。

隨著 一 聲巨 響,濃煙烈火吞沒了這輛T-26 指揮坦克,雅柯夫少將和車組人 員全部犧牲,這是蘇軍在諾門罕戰爭中陣亡的最高級別的軍官。

(雅可夫少將犧牲後,被授予「蘇聯英雄」的榮譽稱號,第11坦 克旅也被命名為雅可夫坦克旅。至今在蒙古巴彥察幹山上還聳 立著 一 座數十公裏外就能看見的紀念碑,碑座上放著 一 輛T-26 坦克,碑上用鐳金大字寫著:「獻給蘇聯紅軍雅可夫旅的坦克兵 1 9 3 9 年 7 月 1日至7月5日巴彥察幹戰役中大勝日軍的勝 利者。」)

雅柯夫少將的犧牲,激怒了所有的蘇聯坦克兵,戰車部隊 像瘋了一般沖進日軍隊伍中左突右沖,「肉彈」再多畢竟也是肉 的,終究阻攔不住蘇軍的鋼鐵洪流。第11坦克旅一氣奪回了「水 下橋」和東岸的陣地,沒逃過河的日軍要麽當了俘虜,要麽掉進哈拉哈河裏餵了魚。

第36摩步師也從兩翼包抄過來,日軍三 面受敵,往下退的部隊和繼續往上沖的部隊撞在了一起,亂成 一團。小松原見大勢已去,急令內山炮兵群立即開炮支援,被 蘇軍炮火打昏了頭的內山炮兵又一次把炮火傾瀉在小松原的步 兵頭上,與蘇軍又來了一次成功的「前後夾擊」。

戰至日落,小松原步兵集團好歹趁夜色逃回了自己的陣地 清點一下人數,半數「玉碎」,中隊長以下的基層指揮官損失了 70%左右,當然這也有內山指揮的炮兵部隊的「功勞」。

日軍 一貫不註重步炮協同作戰,平時缺乏這方面的訓練,小松原看 著丟盔卸甲的部隊,只好獨自吞咽苦果。仗打到了這種地步,內 山這個炮兵司令官是幹不下去了,他只好將職務交給了旅順重 炮第3旅團的煙勇少將,自己灰溜溜地回了長春。

不過他卻因 禍得福,雖說大丟面子,可也撿了一條命。諾門罕戰爭後期,日 軍炮兵指揮部被蘇軍裝甲部隊奇襲,全員「玉碎」,內山聞之好 不慶幸。

諾門罕戰爭紀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