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梁子
王萬兵
【戎裝女人】是一部反映新時代女軍人的軍教題材電視連續劇。劇中女主人公呂師自十五歲參軍入伍，透過軍營不斷地淬煉，由一名話務兵一步步升至通訊總站大校政治委員的心路歷程。劇中人物情節跌宕起伏，愛恨交織，情感豐富，性格特點剖析透徹。
時光倒回到35年前，我接受時任團政治處主任苗海波的派遣，到軍區政治部室傳處報道組工作。工作內容是收發報刋信件、學習新聞寫作、幫助處長周日整理內務衛生、將時效性強的稿件送至傳真室，有時也會參加一些軍區首長重要會議采訪，到邊防團隊采風等（打醬油角色）。就是在那裏，我認識了穿軍裝的女兵梁子，大家都叫她「梁幹事」
通訊總站銀鈴般聲音的女兵，軍區門診部頸掛聽診器的女軍醫，走路風一樣的護士小姐姐以及政治部組織、宣傳、秘書、聯絡、保衛各處女軍官的個體形象，如蒙太奇依次浮現在我的眼前。一幀幀唯美的畫面，碎片化的憶憶，連貫、交織、抽象。
一扇綠色油漆斑駁脫落的木門，仿佛在訴說著它的年代久遠。走過一條5公尺長的走廊，照片曝光室、洗印室分列左右兩邊。轉角處，一張小床"嘎吱"作響，一張桌面已經裂縫的書桌無言地立在那裏。沒有其它任何生活裝置沒施。房間陰冷潮濕，通風也不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煤油味，令人惡心。這就是我居住的小屋，緊鄰政治部食堂。
中午分時，我曾獨坐床沿，幾束垂直而層次分明的陽光透過屋頂窗欞射向暗室、床壁、桌前。雙眼追尋著光影裏的微塵，看它跳躍舞動，閃耀著點點金光。想象著這些微塵向翩翩的舞者，也向奔赴戰場的蠕蟲大軍。我這無名小卒的靈魂似乎得到了些許拯救，心情也就坦然了許多…。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飄向暗室。我正在暗房內處理照片。那個年代數位相機還屬於高端商品，一些小尺寸的人物照片還需要曝光、顯影、烘烤、剪裁等復雜程式。敲門聲逐浙加重，手忙腳亂中我沒有拔掉電源，迅即取出正在烘幹的圖片，一股燙熱由右手食指中指傳向手臂，疼痛灼燒感瞬間又從心房傳回指腹，感覺就像電擊一樣"熱辣滾燙"。背上雞皮疙瘩點狀突起，指頭膨出血泡。跑步開門，梁幹事站在那裏，清風黑臉。
"小王，你怎麽把門鎖換了？」
"梁幹事，門鎖已銹跡斑斑，怎麽也打不開，楊幹事吩咐我買把新的換上。」我囁嚅著回答。
"為什麽不換以前那種雙保險暗鎖，這種鎖品質太差，屋裏有貴重攝影器材和底片，萬一被盜你怎麽辦？"看著她頭發氣得快要豎起，呼吸的節奏韻律在起伏不平的胸前翕動。我低下了頭，臉紅到了脖頸，傾聽著一陣陣咆哮和指責。過多的解釋和辯解是蒼白無力的。
"梁子啊，人家小王也是一番好心，自己掏錢換上，鎖具雖然普通點，這軍區大院的，能出情況嗎？何必大動肝火呢？」旁邊一位梳著大背頭，發型略卷，形態舉止非常儒雅的先生試圖緩解這緊張空氣。後來知道是梁幹事的丈夫任國恩先生，北京人，郵票設計師，藝術攝影家。
"得得，甭管，關你什麽事。"她余怒未消，岔岔不平地指著先生吼道。幾天前，處裏幹事們議論著新來的梁幹事性情剛烈耿直，作風潑辣，但人非常哥們，是典型老北京女漢子。今日初次見面令我刮目相看。我思忖著馬上換上安全鎖，政治部樓邊五金店是老鄉開的，我也常在那裏蹭飯。
"行了，小王，明早八點去當雄草原，在籃球場邊集合，坐Bj212，你也一起。」真的不能確定，我詫異地望著她："我也去嗎？"
「是的，去縣人武部拍攝，順便去打野兔、逮雪豬，那邊有軍事參謀陪同接待。」顯然是為了彌補她剛才的義正辭嚴，平復我不安內疚的情緒。這就是我認識的梁子，閃電驚雷與皓月彩虹的雙重人格。當雄回來，由我執筆采寫的"駐藏某部軍需倉庫走多種經營之路"等幾篇訊息通訊陸續在西藏人民廣播電台"高原子弟兵"欄目播出。一次去往林芝52旅、115醫院途中，她說：小王，後面的內容延續。以後的稿件一律不要署我的名。一方面編輯是沖我而來，另一方面你不能真實評估稿件品質和寫作水平，未來日子很長，不要刻意追求功名利祿，只需把文字作為業余興趣愛好就行了。她高尚的職業操守讓我敬佩，諄諄教誨讓我受益匪淺。
一個風和日麗的周日下午，期待已久的婚禮茶話會在宣教組小會議室舉行。胡善文處長、汪副處長、全體在家所有的戰友們齊聚一堂。處長用那抑揚頓挫的湖南話拉開了序幕：今天是梁子同誌結婚的大喜日子，我們在這裏舉行簡單的荼話會，共同見證她神聖的婚禮。梁子同誌參加了老山對越反擊作戰，作為戰地記者，拍攝了許多戰場照片。其中【火神】這組作品斬獲【解放軍畫報】一等獎。她自願申請到條件非常艱苦的西藏軍區來，這是我們的榮幸和驕傲。希望她再接再厲，拍出更多精品佳作，謳歌新時代，謳歌雪域高原軍人。同時祝她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梁幹事也向戰友們分享了她與先生相識相知到相戀的過程。已經批準轉業正等機票的王參謀腦洞開啟，設計出一個可愛而滑稽的遊戲將茶話會推向高潮。只見他站在椅子上，細繩綁上一顆巧克力糖，另一頭高高舉過頭頂。糖果在空中左右晃動，兩位新人相向而立，跟著糖果的執行軌跡完成了額頭鼻尖嘴唇的物理接觸，現場鎂光燈閃爍，贊美聲、祝福聲、吆喝聲此起彼伏，畫面定格了她們完美的高原之吻。攀附窗條的藏族小朋友也露出了羞澀的笑臉，分享著快樂。
沒有華美的拖曳婚紗，沒有鮮花簇擁，沒有囍字彩條，甚至沒有粉黛腮紅。只有一身綠色軍衣，糖果瓜子，一杯香茗。此刻，梁幹事是美麗的，向出水芙蓉，清新灑脫，簡約柔美……
（ 本文插圖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
王萬兵： 漢族，四川資陽人，生於1967年6月，中共黨員。1985年10月至1989年4月在西藏軍區原高炮651團二營四連服役。
作者：王萬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