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7日，在印度尼西亞努山塔拉，印尼總統佐科（中）參加獨立日慶典上的升旗儀式。
放眼各國，從古到今遷都從來都不是一件易事，何況要在叢林之中新建一座現代化的都市。但是，印度尼西亞總統佐科有此雄心，在他的第二個任期之內，一座「森林城市」的宏偉藍圖終於在婆羅洲島東蓋瑞曼丹省南部得以展開，新城名曰努山塔拉，在印尼語中意為「群島」。
在8月17日印尼獨立日這一天，印尼在新首都努山塔拉和雅加逹兩地同步舉行慶祝活動，佐科親自出席位於努山塔拉的慶祝儀式。就在幾天前，佐科還曾在該地主持召開內閣全體會議。他用這些舉動向世人展示其對距雅加逹千裏之外的努山塔拉的重視。「並非每一個國家都有機會或能力從零開始建設一座新首都」，佐科說，「新首都就像一塊畫布，我們可以繪就未來」。
新的綠色經濟
自2022年以來，努山塔拉這片婆羅洲東部的叢林發生了急劇的變化，一批酒店和辦公樓相繼破土動工。按照佐科的願景，這將是一個「永續的綠色城市」，四周被森林環抱，人們行走在綠樹成蔭的街道上，建築物的屋頂也被綠植覆蓋，整座城市都將采用可再生能源供電和智慧化廢物處理。政府辦公大樓和道路、電網等基礎設施是第一階段的建設重點。
早在2019年，剛確定連任的佐科就宣布了遷都計劃。佐科的提議被認為是壯舉，歷屆印尼政府都曾意識到雅加逹這一東南亞最大城市日益嚴峻的「城市病」：交通擁堵、洪水泛濫、環境汙染、地震頻發、地面下沈……但是，朝野爭議了六十多年，直到佐科當政，才作出了這個大膽的決定。
雅加逹的人口密度有多大？印尼2.8億人口中的一半以上都居住在雅加逹所在的爪哇島，其中，雅加逹及其衛星城市的現有人口超過3000萬，相比之下，努山塔拉所在的東蓋瑞曼丹省人口不足400萬。人口過量帶來交通擁堵和城市汙染，雅加逹地區交通擁堵每年給印尼經濟造成近百萬億印尼盾的損失，雅加逹一度成為全球空氣汙染最嚴重的城市。
但這些還不是最令當局感到頭疼的。雅加逹有一個外號，它被描述為「全球下沈最快的城市」。由於地下水開采不受控制，加上氣候變遷導致爪哇島海平面上升，雅加逹正在以年均10厘米的速度下沈，預計到2050年，該市三分之一將被淹沒。規劃者認為努山塔拉能夠避免與雅加逹類似的命運，因為它將是一座「海綿城市」，天然的綠色資源將使其擁有把降雨吸收到土壤中的能力，從而防止洪水泛濫以及地面下沈。
首都功能的分離可以緩解種種「城市病」，也有利於消除爪哇島與其他區域之間的發展不平衡問題。目前，面積僅占全國6.6%的爪哇島，GDP卻占印尼全國近六成，而努山塔拉所在的中東部島嶼，面積超過全國六成，GDP卻只占17%。佐科承諾，要把集中在爪哇島的財富和發展成果分配到努山塔拉。
8月13日在印度尼西亞新首都努山塔拉拍攝的智軌系統（無人機照片）。
重塑民族精神
除了佐科，候任總統普拉博沃也出席了努山塔拉的獨立日慶典。從中能看出，努山塔拉的建設不僅僅是物質層面的重建，更被視為印尼重塑民族精神的一次機會。廈門大學東南亞研究中心副教授包廣將在【印尼遷都：現實與夢想】一文中說，印尼在殖民時期歷經數次遷都，此番跳出爪哇島，選址東蓋瑞曼丹省，誓在熱帶雨林中建造新都，體現了印尼與殖民主義的決裂和重塑自我的渴望。
舉凡世上遷都者，基建歷時本身都不算長。巴基史坦當年新建並遷都伊斯蘭瑪巴德，從頒布計劃到全部完工共花了十年時間；澳洲曾因一戰暫停工程，遷都坎培拉的過程也約為十年；巴西更是只用了41個月就在海拔1200公尺的荒涼高原上建成巴西利亞。但是，遷都不僅是政府機構和居民的大遷移，也是國家政治、經濟和文化領域的大調整，最難的或是文化認同的遷移，正所謂鄉愁是最高貴的痛苦。
當年建造巴西利亞快雖快，但由於操之過急，隨著時間的推移，各種社會問題開始顯現，比如衛星城的規劃不夠合理，如今的巴西人承認，巴西利亞並不是「人類城市建設史上一個偉大的成功」，只是「一場偉大的試驗」。印尼人一定不希望努山塔拉的建設也只是「一場試驗」。該國新首都管理局局長蘇桑托諾說：「努山塔拉將成為未來城市的投影。」
印尼分五階段開發建設努山塔拉，預備用二十余年完成遷都，這條較長的時間線恰恰證明其對新首都現代化的高度預期：希望新首都的新理念影響國家命運，引領國家發展。自佐科2014年執政以來，印尼基建創下其建國歷史之最。中國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研究員許利平對本報記者說：「印尼的和平崛起有著堅實基礎，新首都建設的前期論證豐富，設計理念先進，如果佐科卸任之後，新總統仍能有序推進建設事宜，世界或將見證印尼作為一個中等強國的崛起。」
作者：顧文俊
文：顧文俊圖：新華社編輯：沈欽韓責任編輯：楊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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