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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銀研究|日本老齡化趨勢、中日比較與應對

2024-08-29國際

日本是如今老齡化率最高的國家,也是亞洲最早進入老齡化社會的國家,其老齡化行程呈現「先緩後快,高位趨穩」的形態。根據布雷克人口五階段理論,日本快速從高位靜止和早期擴張階段,過渡至後期擴張和低位靜止階段,並將長期處於減退階段,表現為總人口減少、出生率與死亡率的剪刀差擴張、老齡化率高位趨穩。預期壽命持續提升後領先全球,疊加總和生育率快速下降後保持低位,共同推動日本老齡化率快速提升。

日本老齡化發展呈現出行程迅猛、邊富邊老、結構分化三重特征。日本進入超級老齡化社會僅用37年,1970年進入老齡化社會時已是世界第三大經濟體。盡管90年代經濟出現停滯,2008年日本進入超級老齡化社會時仍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日本女性預期壽命遠高於男性,導致其女性老齡化率也大幅高於男性。

日本厚生勞動省與聯合國分別對日本人口進行了預測,聯合國預測相對更悲觀。中性情形下,2070年總人口或將減少至8,700-8,950萬人,老齡化率或將升至38.7%。日本人口金字塔正逐步走向「頭重腳輕」,2100年前後趨於「紡錘形」。為應對超級老齡化,日本政府主要采用育兒補貼、延遲退休、增加女性勞動參與度、鼓勵移民四種方式「開源節流」。其中,育兒補貼將透過提高總人口的方式緩解老齡化問題;其余三種方法致力於直接「開源」勞動力。

與日本相同的老齡化階段相比,中國當前所面臨的老齡化挑戰或更為急迫。中國老齡人口總量大、老齡化行程更快。與日本的「邊富邊老」不同,中國總體上「未富先老」。未來政策將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緊抓改革視窗期,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一是著力提振生育,建設生育友好型社會。二是按照自願、彈性原則,穩妥有序推進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改革。三是發展銀發經濟擴大老年就業需求,最佳化養老服務供給。四是加快發展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

正文

日本是當前全球老齡化率最高的國家。2023年日本老齡化率達到29.7%,近三成人口為65歲及以上的老年人。日本也是亞洲進入老齡化社會最早的國家,1970年老齡化率超過7%,比中國提早31年。進入老齡化社會後,日本經濟社會發生了一系列變化,日本政府也出台了多項措施應對人口結構變動所產生的影響。本文以日本人口總量和結構為切入點,分析影響人口老齡化行程的因素和政府的應對措施,以期對中國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有所啟示。

趨勢行程:加速演進,長期高位

聯合國對老齡化社會及其發展階段有明確定義。老齡化率超過7%即進入老齡化社會 (Aging Society), 超過14%即深度老齡化社會 (Aged Society), 超過21%被定義為超級老齡化社會 (Super-Aged Society)。日本分別於1970年、1994年、2007年步入老齡化社會、深度老齡化社會和超級老齡化社會(圖1)。期間,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從733萬增至2,660萬【註釋1】,年均新增51.6萬。從老齡化率的提升速度上看,日本老齡化行程呈現「先緩後快、高位趨穩」的形態。

圖1:日本快速進入超級老齡化社會

資料來源:日本國家人口和社會保障研究所(IPSS),招商銀行研究院

根據布雷克人口轉變理論,典型國家的人口總量和結構演變大致經歷五個階段(圖2):高位靜止、早期擴張、後期擴張、低位靜止、減退。日本亦是如此,但行程飛快,短短幾十年間便跨入了第五階段(圖3)。

圖2:五階段人口演變理論

資料來源:Our world in data,招商銀行研究院

圖3:日本快速並長期處於第五階段

資料來源:Wind,招商銀行研究院

(1)高位靜止(high stationary): 即出生率與死亡率均居於高位,總人口規模基本均衡。該階段一般意味著該國的人口紅利開啟。據可得數據,二戰後日本出生率和死亡率短暫處於高位後陡峭下行,迅速進入下一階段,享受人口紅利的時間很短。

(2)擴張早期(early expanding): 即死亡率先於出生率下降,人口增長加速。在該階段人口結構開始轉換過渡,老齡化率擡頭。日本在此階段持續了較長的時間,至1971-1974年的生育高峰,出生率持續保持在20‰左右的高位,死亡率持續下行至6.5‰左右,老齡化率以年均0.1pct的速度溫和提升。

(3)擴張後期(late expanding): 即死亡率繼續下降並達到低水平,出生率也開啟下降趨勢,人口增長擴張至最快後減速。70年代生育高峰結束至80年代後期,得益於死亡率到達最低點、生育率下跌振幅有限,日本的總人口加速擴張,老齡化率明顯擡升,20世紀70、80年代老齡化率年均提高0.2pct、0.3pct。

(4)低位穩定(low stationary): 即出生率和死亡率均降低到低水平,人口規模回歸平衡。該階段老齡化率增速升至高位。90年代開始,日本出生率下行斜率略有放緩,死亡率擡升,總人口趨穩,並於2008年達到1.28億的歷史峰值。期間,老齡化率年均提高0.6pct。

(5)衰減階段(diminishing): 即出生率繼續下降並低於死亡率,總人口開始減少。日本方面,自2008年以來,日本進入第五階段。出生率開始低於死亡率,且兩者的剪刀差有迅速擴張的趨勢。日本的老齡化率高位趨穩,年均提高0.5pct。

影響因素:長壽之國,少子驅動

理解日本老齡化的影響因素,可從老齡化率計算的公式入手(老齡化率=65歲以上老年人口/總人口)。 壽命、生育與移民三個方面均可從不同維度影響老齡化率。壽命方面, 隨著醫療條件的不斷改善,人均預期壽命出現持續上漲的態勢。此時,老齡化率的分子與分母將同時增加等額的人數,從而擡高老齡化率。 生育方面, 若一國的生育率呈現下降的趨勢,那麽老齡化率的分子不受影響,分母將出現預期下行,老齡化率則相應提高。 移民方面, 若一國持續鼓勵並接納青壯年移民,那麽老齡化率的分子幾乎不受影響,而分母將擴大,老齡化率則有所下行。

日本老齡化率持續提升,主要是預期壽命持續提升後保持世界領先,以及總和生育率快速下降後保持低位。

一是日本預期壽命始終位於世界前列。 受益於頂尖的醫療系統和良好的飲食習慣,1964年起日本的預期壽命升至70歲,超越美國並保持領先態勢。2022年日本的人均預期壽命進一步升至84.8歲。聯合國預計,2100年日本預期壽命或超過94歲(圖4)。

圖4:日本人均預期壽命持續領先

資料來源:Wind,招商銀行研究院

二是日本總和生育率快速下行後保持低位。 二戰後至今,日本經歷了兩次生育高峰。第一次是1947-1949年新出生人數年均270萬,總和生育率從4.5的歷史高位快速下行。至1971-1974年,日本新出生人數年均200萬,總和生育率維持在2.15左右,略高於聯合國提出的世代更替標準2.1。兩次生育高峰過後,新出生人數迅速下行,1993年總和生育率跌破1.5紅線,且下降趨勢仍未見底,2022年錄得1.2(圖5)。

圖5:日本生育率持續低迷

資料來源:Macrobond,招商銀行研究院

移民對日本人口的總體影響相當有限。 鼓勵並接納外來移民有助於增加全國總人口,部份緩解老齡化率加速提升。1958年在日居住的外籍人口大約有100萬人,該規模一直持續至1985年廣場協定簽訂時。20世紀90年代至次貸危機之前,日本的移民人數穩步提升,年均增長3.4%。次貸危機後,日本外籍居民人數短暫下降,2012年回歸到之前的增長水平(圖6)。2021年日本外籍居民人數錄得276萬人,僅占總人口的2.5%,未對老齡化行程產生明顯影響。

圖6:日本外籍居民占比穩步提升

資料來源:Wind,招商銀行研究院

發展特征:行程迅猛、邊富邊老、結構分化

一是行程迅猛。 相較其他較早進入老齡化的已開發國家,日本老齡化速度極快,僅用37年就進入了超級老齡化社會,而義大利、芬蘭、德國超過60年,法國則用了170年。

二是邊富邊老。 日本的老齡化行程與經濟增長是同步的。二戰之後日本經濟迅速恢復,始終維持在世界前列。1970年日本進入老齡化社會時,人均國民收入為$1,803,已經是僅次於美國和蘇聯的世界第三大經濟體。1994年日本進入深度老齡化時,人均GDP近$4萬。其後,日本經濟出現停滯,但在2008年進入超級老齡化時,人均GDP依舊維持在了$3.5萬左右,仍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圖7)。

圖7:日本老齡化與經濟增長同步演進

資料來源:Wind,招商銀行研究院

三是區域、城鄉、性別結構分化。區域方面, 據2020年日本人口普查,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地區大多集中在南部沿海地區,而東部沿海地區的老齡化問題較輕。 城鄉方面, 大城市例如東京、大阪等老齡化率均位於28%以下,遠低於南部高知縣、德島縣等大農村,日本農村青年人口流失較為嚴峻。 性別方面, 由於日本女性預期壽命遠高於男性,女性的老齡化率也要相對高得多。截至2023年,日本女性老齡化率約為33%,遠高於男性的27%(圖8)。

圖8:日本女性老齡化率高於男性

資料來源:Wind,招商銀行研究院

前景預測:總量減少,老齡深化

目前預測日本人口趨勢的主要有日本厚生勞動省和聯合國兩個權威機構。中性情形下,日本厚生勞動省預測總人口2070年減少至8700萬人左右,聯合國預測減少至8950萬人。兩機構的差異主要出現於2055年前後,聯合國對該時間點過後的日本人口走勢相對更悲觀(圖9)。

圖9:預計日本人口下行、老齡化率擡升

資料來源:日本厚生勞動省,聯合國,招商銀行研究院

以日本厚生勞動省的預測為例,其重要假設如下:

(1)生育率: 中性情形下,日本生育率假設為1.36pct。(高生育率情形為1.64pct,低生育率情形為1.13pct)。

(2)死亡率: 死亡率的假設按照預期壽命估計,其中中性情形下男性預期壽命將逐步提升至85.89歲,女性的預期壽命將於2070年達到91.94歲。(高死亡率:男性84.56歲,女性90.59歲;低死亡率:男性87.22歲,女性93.27歲)。

(3)基礎人口: 以2020年日本最新一期人口普查的總人口數為基數,即12,614.6萬人。

(4)國際移民率假設: 將2020-2070年這一期間拆分成兩段。一是2040年以前,假設每年163,791人(其中男性81,570人,女性82,221人)。這個數位是基於2016年至2019年(排除受疫情影響的2020年)非日本籍人士的凈移民平均值。二是2041年之後,假設2040年的性別和年齡特定的凈移民率不變(使用包括日本籍和非日本籍人士在內的總人口作為分母)。

從長期看,聯合國人口司和日本厚生勞動省對2070年日本老齡化率的預測一致(38.7pct) (圖9)。具體來看,聯合國對於老齡人口占比更加悲觀(該差異或源於2055年前對總人口的更低預期)。考慮到1971-1974年的生育高峰,當這些人口達到65歲時,(即2036年至2039年)日本的老齡化率將快速上行。兩個機構預測,在此四年中,日本老齡化率或從33%左右提升至35%。2040年至2070年,日本老齡人口總數將開始步入負增長階段,但由於總人口數更快下行,老齡化率將繼續緩慢增長。

2022年日本總和生育率為1.2,低於中性情況下的假設1.36。因此,厚生勞動省高估了日本人口,2023年預期為12,441萬人,實際值為12,435萬人。日本政府不斷強化對生育的補貼力度,總和生育率或保持在低情況和中性情況之間,因此老齡化率也會略高於中性情況。 日本的「頭重腳輕」人口結構或將持續。 目前,日本的人口金字塔已呈現「頭重腳輕」的形態。根據聯合國的預測,未來這種「頭重腳輕」的狀態將至少持續至本世紀中葉。在2100年前後,日本的人口金字塔將呈「紡錘形」(圖10)。

圖10:日本人口從金字塔走向紡錘形

資料來源:聯合國,招商銀行研究院

政策應對:開源節流,多進緩退

為應對嚴重且持續的超級老齡化問題,日本政府的方案主要有: 育兒補貼、延遲退休、增加女性勞動參與度、鼓勵移民 四種。其中,育兒補貼旨在透過提高總人口的方式緩解老齡化問題,其余三種方法則致力於直接「開源」勞動力。

一是發放育兒補貼。 根據法務省的政策說明檔【註釋2】,日本采取的育兒補貼的模式是「一次性獎勵 + 持續補助」。在孩子剛出生時,家庭可以一次性獲得50萬日元的獎勵。在小孩0~3歲時,政府每月補貼1.5萬日元;3歲至小學畢業前,政府每月補助1萬日元;如果夫妻生了三個小孩,那麽小學畢業前每月補助均為1.5萬日元。2023年,岸田文雄表示或於2024年10月繼續推進「兒童未來戰略方針」,將育兒補貼延長至高中畢業【註釋3】。另外,撫養孩子的生活費用可以申請稅收抵免。醫療保險也通常覆蓋大部份與生育相關的費用。整體上看,兒童保障方面的財政支出持續擴張,目前已超過2.1萬億日元,在GDP中的占比為0.37%(圖11)。但從政策效果看,育兒補貼並未實質性提振日本的總和生育率,2023年日本的總和生育率(1.2)明顯低於預期(1.36)。

圖11:日本持續擴張兒童保障支出

資料來源:Statista,招商銀行研究院

二是實行延遲退休。 日本傾向於采用行政手段和面向企業的補貼政策,以鼓勵老年人留在就業市場。一方面,區分退休年齡和養老金領取年齡。日本人60歲退休,但65歲才可以開始領取養老金。同時,有關延遲退休的政策及傳聞不斷湧現。2020年,日本政府內閣會議透過了【國家公務員法】修正案,每隔2年將延遲公務員退休年齡一年,直至65歲為止。未來,日本政府有意將退休年齡逐漸延遲至70歲。另一方面,日本政府向企業發放僱用補貼,以激勵企業留住老年人。但日本最近一次生育高峰人群(1970-1974)將於2030-2040年(按60-65歲退休估算)結束勞動力市場,延遲退休仍具有現實必要性。

三是提高日本女性的勞動參與率。 2014年6月,時任日本首相安倍推出「安倍經濟學」的「三支箭」,其中第三支箭為「女性經濟學」:意在提高女性在企業中的參與度和活躍度,增加日本勞動力數量,進而幫助經濟復蘇。與此同時,擡高消費稅,降低企業所得稅,從而幫助企業支付給新增的女性勞動者的薪水。2022年,25-39歲女性參加工作的比例增至81.5%,歷史上首次超過80%。截止2024年5月,女性勞動參與率達到歷史新高55.1%(圖12)。

圖12:安倍經濟學鼓勵女性參加勞動

資料來源:Macrobond,招商銀行研究院

四是鼓勵移民,增加在日外籍合法勞工數。 2023年在日外籍勞工人數為203.9萬人,較2022年上漲22.6萬人(圖13),源自2023年4月釋出的「特別高度人才制度」辦法,最短可以在一年內給予外籍人士永居資格。未來日本政府或將繼續擴大外籍勞動力註入,放寬獲得永居資格的條件。 但移民或不足以填補勞動力缺口 (總崗位數-總勞動力)。據日本Recruit Works研究所的研究測算【註釋4】 ,預計2040年日本的勞動力供給總缺口將累計超過1,100萬(圖14),從2022年起,每年或需征召64.7萬外籍勞動力【註釋5】,才能填補這一缺口。按目前的擴張態勢,該目標大概難以達到。

圖13:在日外籍勞工數激增

資料來源:厚生勞動省,招商銀行研究院

圖14:移民難以彌補勞動力缺口

資料來源:Recruit Works研究所,招商銀行研究院

中日比較:時不我待,積極應對

與日本相同的老齡化階段相比,中國當前所面臨的老齡化挑戰或更為急迫。

一方面,中國的老齡人口總量大、老齡化行程更快。 從總量看,中國總人口約是日本的十倍,而老齡人口總數目前也超過日本的五倍(圖15)。從行程看,我們預測在中性情形下,2023-2035年,中國老齡人口將從2.16億增至3.33億,年均增加979萬,老齡化率將上升超9pct至24.5%【註釋6】 。未來中國老齡化仍將快速演進,由深度老齡化社會至超級老齡化社會預計耗時11年,快於日本的13年。

圖15:中國老齡人口總數遠超日本

資料來源:Wind,招商銀行研究院

另一方面,與日本的「邊富邊老」不同,中國呈現「未富先老」的特征 (圖16)。2001年中國步入老齡化社會時,人均國民收入為1,010美元,彼時世界銀行的高收入國家門檻為人均國民收入 9,265美元。預計至2035年中國進入超級老齡化社會時,人均收入大機率無法達到日本2008年的3.5萬美元。隨著全球化遭遇逆風與地緣政治不斷發酵,未來中國或將面臨經濟增長與養老負擔的雙重壓力。

圖16:中國老齡化具有「未富先老」的特征

資料來源:Wind,招商銀行研究院

未來,中國將緊緊抓住改革視窗期,積極應對不斷加速的人口老齡化。 7月15-18日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在北京召開,審議透過了【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下稱【決定】)。【決定】已充分認識到中國人口形勢變化亟待政策支持,並分別在「健全社會保障體系」和「健全人口發展支持和服務體系」兩項具體工作部署中從一老一小兩個方面發力,覆蓋全人群和全生命周期。【決定】要求「到二〇二九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八十周年時,完成本決定提出的改革任務」,後續配套措施將不斷出台落實。

結合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參考日本應對人口老齡化的經驗,中國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政策或沿四個主要方向展開。

一是著力提振生育,建設生育友好型社會。 人口規模上,生育政策是重要抓手。【決定】提出完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和激勵機制,「推動建設生育友好型社會」。未來仍將繼續加強鼓勵生育的宣傳力度,加大生育獎金、生活費補貼和減稅的支持力度,同時深化兒童醫院免費治療保障、兒童免費興趣晚托等服務供給側改革,切實降低育兒成本。

二是按照自願、彈性原則,穩妥有序推進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改革。 中國或可借鑒日本的經驗,在不同行業逐步延後退休時間,同時關註退休年齡的性別差異。與日本相似的是,由於女性預期壽命較長,中國也出現了女性老齡化率高於男性的情形,且女性退休年齡更早,延遲退休政策空間較大。在配套制度方面同步推進,營造老年友好型就業環境。創造適老就業崗位,增強老年人再就業動力,鼓勵退休返聘,並建立健全相應的就業制度,支持建立老年人再就業服務機構,並在勞動合約、工作形式、安全健康、工時休假、解雇保護等多方面增強保障,以應對老齡化行程中勞動力市場面臨的挑戰。

三是發展銀發經濟,擴大老年就業需求,最佳化養老服務供給。 銀發經濟的持續推進,將極大豐富老齡產品和服務的供給。一方面,銀發經濟將以更多適合老年人的就業崗位,增加對於老年人的就業需求。另一方面,在養老服務供給上,大力發展居家養老,持續提升居家養老上門服務質效,並與社群養老服務和養老機構建設相協調。目前中日均以居家養老為主。日本居家服務使用人數增速高於養老機構使用人數增速。居家服務使用人數從2000年的129.7萬人增長至2022年的402.6萬人,22年間增長了2.1倍;養老機構使用人數從2000年的62.3萬人增長到2022年95.6萬人,僅增長0.53倍【註釋7】。中國養老模式稱為「9073」,即90%左右老人願意居家養老,7%傾向社群養老,3%傾向專業養老機構。未來,居家養老仍是中國社會主流養老模式。

四是加快發展多層次多支柱養老保險體系。 未來仍需明確各支柱的目標和定位,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透過完善全國統籌、調整繳費與待遇、社保基金保值增值,增進基本養老制度的財務永續性。並透過年金擴面與個人養老金建設,完善中國三支柱養老體系。目前,日本第一支柱公共養老體系已實作100%全覆蓋,三支柱總和替代率【註釋8】接近世界銀行制定的70%合意水平【註釋9】。中國第一支柱基本養老保險在覆蓋率上已基本完成「十四五」的規劃目標。與日本相比,中國二三支柱覆蓋率仍具提升空間,需采取市場化激勵手段,激發企業和居民參與企業年金和個人養老金的積極性。有測算顯示,若中國居民同時參與了一二三支柱,養老金替代率也可達到較高水平。

註釋

1、日本人口數據來源包括聯合國、世界銀行、日本統計局、日本厚生勞動省,以及日本國家人口和社會保障研究所(National Institute of Population and Social Security Research, NIPSS)等,因時間周期和可得性采用NIPSS數據。

2、參見https://www.moj.go.jp/isa/content/001392723.pdf。

3、參見https://cn.nikkei.com/politicsaeconomy/politicsasociety/52671-2023-06-14-09-27-15.html。

4、參見 https://recruit-holdings.com/ja/blog/post_20230926_0001/ 。

5、參見https://wallstreetcn.com/articles/3712182。

6、有關中國人口老齡化的詳細預測,參見招商銀行研究院深度報告【人口老齡化:中國趨勢與特征】。

7、參見http://www.news.cn/globe/2023-10/08/c_1310744456.htm。

8、養老金替代率,是指勞動者退休時的養老金領取水平與退休前薪資收入水平之間的比率。

9、詳見本系列報告第二篇【日本養老體系:演變、現狀與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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