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查分那天，我的分數被隱藏，全省前五十。
而女友排到了三萬名之外。
一直靠我輔導的女友打來電話問我考了多少。
我開玩笑說考得不好，分數沒眼看。
當晚，我準備去接她吃飯慶祝，卻看到她朋友圈曬出了和校草的親密照，配文是：
「我終於可以和你肩並肩。」
我氣的發抖，質問她怎麽一回事。
她敷衍性的回我：「我和你只是普通同學，一直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1
今天是高考查分日。
我正準備約女朋友柳如煙去江市最貴的星空餐廳吃飯慶祝。
手機突然狂響，就看到一堆人艾特我、私信我。
一張紮眼的朋友圈截圖撲面而來：
柳如煙那紅彤彤的臉蛋和一個有點眼熟的男的臉緊緊貼在一起。
配文是：「我終於可以和你肩並肩。」
這是惡作劇吧，柳如煙怎麽會劈腿呢？
她是多單純的女孩啊。
我的微信響個不停：
「辰哥，快看朋友圈，你的女朋友和別人官宣了。」
「快看柳如煙朋友圈，有大瓜！」
同學群有人陰陽怪氣的：
「早就說柳如煙就是圖蕭北辰學習好，畢業就分手，你看我說的準不。」
「你們別瞎說，我和蕭北辰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同桌，他一直纏著要教我做題。」
「@柳如煙 你這次超常發揮啊，可以選的好學校很多啊。」
「什麽學霸情侶，顏值才是第一！」
我終於想起來了，這個有點眼熟的男生是我們的這一屆的校草，孫協文。
我趕緊開啟柳如煙的朋友圈，原來截圖不是假的。
我真的被劈腿了！
我握著手機氣得發抖，骨節發白，呼吸急促。
我叫上司機開車，我趕去柳如煙家，我要當面問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如煙的家在一個破敗的巷子裏，我家車開不進去。
我提前下車七拐八拐走到她家巷子，遠遠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和一個男的緊緊抱在一起。
走近一看，兩人親得難舍難分，恨不得黏在一起。
那血一下沖到我腦門，我壓制住滿腔的憤怒，咽下口中的苦澀。
輕咳了一聲：
「要不要給你們開間房？」
緊緊貼著的兩個身影瞬間彈開。
孫協文扭頭看到是我，又一把撈回柳如煙。
孫協文臉上驚慌的表情順便變成嘲諷：
「原來是大學霸，哦不，落榜學霸。」
柳如煙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愧疚，死死地將臉埋在孫協文懷裏，不敢擡頭看我。
我盯著鵪鶉一樣的柳如煙，認真問道：
「柳如煙，你是不是有必要和我解釋一下。」
孫協文把柳如煙護在身後，滿臉不耐煩：
「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趕緊走，別打擾我們。」
我一動不動，死死盯著柳如煙。
柳如煙也許是心虛也許是想早點擺脫我，心一狠：
「蕭北辰，我和你只是普通同學，一直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好一句自作多情。
2
今天，我定了江市最高樓的星空餐廳。
原本要帶柳如煙去慶祝。
慶祝我們在一起兩周年，慶祝我們開啟人生新篇章。
就在我正準備打視訊和她分享我分數進入全省前50的時候，她先打來了。
視訊裏的她滿臉喜氣，那圓嘟嘟的臉上泛著紅光，一看就是考得不錯。
「哥哥，你考了多少呀？」
她比我小一個月，喜歡叫我哥哥，我也喜歡聽。
我看了看系統底下那行字：
「你的位次已經進入全省前50名，具體情況請於7月5日查詢。」
我突發奇想想逗她一下，看她為我著急的樣子：
「考的不好，分數都沒眼看。」
我假裝愁眉苦臉。
「不會吧，哥哥，你可一直是我們年級第一啊。」
柳如煙果然不相信，嗯，在她心中，我最優秀。
「那你接下來什麽打算啊？」
我繼續逗她：
「大專？三本？」
「到時候看哪個學校要我唄。」
「如煙你呢，你考了多少呀？」
柳如煙面色猶豫，看來是考得不錯，怕刺激到我，真是貼心啊：
「我，我……也沒多少。」
「我媽叫我了，我先掛了哈。」
我還沒來得及和她說今晚吃飯的事呢，這麽著急就掛了。
這時，我另一個手機又響了。
2
這個下午，我忙得不行。
忙完已經傍晚了，我正準備給柳如煙發今晚吃飯的地方就發現自己變成綠毛龜。
看著這個高中三年都一直跟在我後面讓我給她補習的柳如煙，現在跟在一個男生後面嫌棄我的樣子。
我覺得生氣又可笑。
爸爸媽媽說得對：高中的我還不懂人心。
人心善變。
「聽到沒有，是你自作多情，還不快滾。」孫協文用勝利者的姿態看著我。
「是你一直纏著我，現在高中畢業了，我終於可以擺脫你了。」柳如煙的聲音尖尖地傳來。
在我的心上劃拉出一道痕跡，又酸又疼。
年少對一個人的愛護竟然被那人拿在腳底下踩碎，還當著另一個男生的面碾上幾腳。
我纏結她？
高一剛開學，一中慣例模擬考分班，我年級第一柳如煙分數剛好勉強夠到重點班。
老師安排第一和最後一名坐一塊做幫扶，以此類推。
柳如煙和我做同桌的第一天就拿吃的喝的討好我。
我對這些不感冒。
她就開心小心翼翼辦小白兔，小心翼翼地請教我，讓我給她講題。
我一直喜歡和我一樣的好學的人，所以和她接觸悅來越多。
初開的情愫在枯燥的學生生活中顯得那麽與眾不同，如同漆黑的潭水上飄著朵朵白色的梨花。
我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洗的發白的衣服，一種想保護她的感覺在心底升起。
所以每次她問我我都耐心回答。
高二那年文理分科，柳如煙和我表白，說我學什麽她就學什麽，她只想和我在一起，肩並肩。
我接受了柳如煙，年少的愛戀總是單純又熱烈，我還經常幻想自己就是她的白馬騎士。
柳如煙一直一幅愛學習的樣子。
對她的日常輔導、競賽輔導，我一次都沒落下，換成課外收費的輔導老師可能都沒我這麽盡心。
包括學校組織我們參加校外競賽，如果只能有一個名額的話，我都是讓給柳如煙。
沒想到，這些現在變成了我的一廂情願，我的癡纏。
我冷笑了一聲，這聲笑在巷子裏顯得很突兀。
「笑什麽笑，你爸媽都是撿破爛的，你趕緊回去幫他們撿破爛，不然你學費都沒得交。」
柳如煙被我的笑刺激了，對我越發不客氣。
原來是這樣，是嫌棄我考試分數低，是嫌棄我爸媽窮。
利用完我之後，考到高分後，去尋找她的白馬王子了。
那就祝你們鎖死吧。
我轉身離去。
也許在他們眼裏看來，我是落荒而逃吧。
3
坐回車上，我對司機說：「星空餐廳。」
當我站在這個江市最高樓最貴的餐廳上，俯瞰這座千年古城，原本今晚應該是個愉快的夜晚。
沒想到我卻被上了這麽生動的人生一課。
「蕭公子，準備上菜了嗎？」店長恭恭敬敬地問道。
「上吧，三人份的，待會我爸媽也來。」我吩咐道。
原本，今晚是要單獨和柳如煙的慶祝的，並且告訴她我家的真實情況。
如果她願意，我就把她帶回家，正式見我爸爸媽媽。
她四年的學費以及以後想出國深造，我家全部可以負責。
沒想到，人心這麽經不得檢驗。
我爸媽聽到我成績進入省前五十，提前結束在京市的工作，直接飛了回來。
這場原本浪漫的情侶約會變成了溫馨的家庭聚餐。
不過，現在好像更令我舒服。
同學群、學校論壇裏很熱鬧，結束高考又剛出分的高三人，特別像瓜田裏的猹。
空閑又聒噪，行為稚嫩又對處處充滿好奇。
加上高考出分，一中的校友還有高一高二在論壇廣的人今天特別多。
我和柳如煙的事情被擡到了江市一中的論壇熱榜第一。
「昔日一中學霸高考失利，學霸女友轉投校草懷抱，有圖有真相。」
我只對柳如煙說我高考成績慘不忍睹，現在就全校知道我高考失利。
看來柳如煙為了擺脫我，沒少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抹黑我。
而那些平日對我有意見不敢發的人現在又特別無聊的人，抓到一個機會，就趁機小題大做。
「都說考場失意，情場得意，我們蕭學霸這是雙失意啊！」
「顏值就是正義，這一波我們站孫協文學長。」
「聽說蕭學長家比較貧困，家裏收破爛的。」
「以後鳳凰男一個吧。」
「窮人還想娶媳婦？聽說柳如煙成績還不錯。」
「人往高處走，理解柳如煙、成為柳如煙、超越柳如煙。」
「出了社會就知道了，戀愛要找帥的談，不然就要找有錢的談。」
「我們辰哥那麽樂於助人，怎麽有的人嘴那麽毒呢？」
「嘴欠的人敢出來走兩步嗎？讓小爺我看看這些ID後面都是啥人？」
評論區裏幸災樂禍的人占三分之一，路過吃瓜的占三分之一，聲援我的占三分之一。
果然，大部份人都是慕強的，只要你稍微流露出頹勢，那些虛情假意的人立馬轉換臉孔，那些不明真相的人願意相信讓自己爽的結論也不願意用腦子分析一下真假。
果然，人心和太陽不能直視。
電話又響了，是班主任：
「北辰啊，論壇的事是怎麽回事？你不會考得那麽差啊！」
「班主任，我剛好要和您說這個事。」
經過一番詳談，我掛了電話
桌對面的爸媽對我豎起了大拇指。
是的，我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4
7年後，春節前，一中高中同學會。
班長輾轉找到我的聯系方式，說多年未見，這個同學會無論如何我都要參加，說高考愛情雙失利也不至於躲到現在。
我剛好結束完學業。
的確也有時間會會這些老同學，那就全場蕭公子買單吧。
我走進包廂前，酒樓張老板迎了上來。
「蕭公子，來了怎麽不提前說一聲，今晚在這用餐？」
「是的，我們高中同學聚會，今晚就記我賬上。」
「好的，好的，代我向蕭老板問好，蕭氏集團的今年的年會我們一定會辦好。」
服務員幫我推開了包廂門，門內原先喧嘩的聲音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蕭，蕭北辰？」班長不敢相信地推了推他的眼鏡。
我點了點頭。
大家看向我的表情各種各樣。
女大十八變，男生也會十八變。
7年不見， 7年歷練。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走在路上的回頭率很高。
走在好萊塢還有經紀人問我要不要做演員。
但這個不是我來參加同學會想表達的重點。
我環顧了現場一周，主位還空著，應該是給班主任的。
主位一邊是班長，一邊是常年年級第二的我的死對頭李苗，再隔幾個人，是柳如煙。
7年未見，柳如煙出落得，怎麽說呢，有點奇怪，臉上不自然。
完全沒有以前健康清純的美。
她穿著一條明黃色吊帶露胸裙，一塊幾千塊手表，一個幾千塊包包，當然，這種便宜品牌我看不出真假。
好事的同學已經悄悄起身，專門讓出柳如煙旁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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