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說給我搶了個壓寨夫君。
我一眼瞅過去,手裏的鴨腿都掉到了地上。
連忙招呼人:「放回去!快放回去!」
抓了這個多少腦袋都不夠掉啊!
台下人卻笑得很溫柔:「好久不見啊,探花郎?」
我把身上的豹紋袍子麻溜踢到桌底。
嘿嘿一笑:「別來無恙啊,太子殿下?」
1
要死了。
前幾天和爹爹口嗨,說要學當今聖上開個後宮,把各路美男收入寨子裏伺候我。
我爹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然後把太子給我綁來了。
我嘞個豆。
不愧是親爹,有美男他是真綁。
此刻我們全寨子的人都戰戰兢兢地跪在他面前。
尤其是我爹爹,在後面不停地扒拉我。
「逆子!逆子!」
「逆爹!誰讓你綁太子的!」
我小聲回懟。
「他樂呵呵地就過來了,我怎麽知道他是太子!」
「他過來你就綁?一般這種主動過來的都有詐的好嘛!」
你下沒下反詐 app!
我還想說什麽,結果一只纖細的手過來輕輕挑住了我的下巴。
我被迫對上了一雙墨色的眸子。
李荀晏身著淺色長袍,腰間別著一枚清透的玉佩,幾縷青絲垂在肩上,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好看吶,真是人間極品。
「口水擦擦。」
「噯?」
我下意識用手去擦臉。
結果被他一把握住。
他笑得很溫和:「探花郎,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吶。」
在我眼裏卻成了瞇瞇眼怪物。
「啊哈哈哈……您認錯了吧,我不是、不是那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卓犖不凡白玉映沙的探花郎啊哈哈哈……」
我聽到我爹在後面小聲啐了一口。
「哦?一路上奔波勞累,也有些餓,不知可否有幸與您一同用膳?」
「當然……啊?」
什麽?
太子要嫖我家飯?
我皺了皺眉。
李荀晏笑得更溫和了。
他真的長的一張無可挑剔的俊臉。
桃花眼,朱砂唇,眼尾點綴一顆小小的淚痣,嗯,一定很好親。
就跟聽到了我的心聲一樣,李荀晏垂下了眸子,一張俊臉慢慢在我眼前放大。
親上去一定軟軟的。
「花花!你不能死啊花花!」
在這曖昧不清的時刻,門口突然傳來了馬蹄聲和人聲。
隨即進來一個裝扮豪放,短發利落,頭戴抹額的小麥色皮膚青年。
他手裏還拿著鞭子,身後跟著一群人,意氣風發。
「中原人,放開她!」
說完就要一鞭子打過來。
我嘞個豆,這一鞭子是要掉腦袋的!
我趕緊一個轉身伸手纏住他揮過來的鞭子,好在他見我擋在前面收斂了力氣,也沒有太疼。
「花花,你瘋了!」
艾爾紮秀氣的臉上露出一絲憤怒。
沒等他過來,我就被身後人拉入了懷裏。
李荀晏一只手虛摟著我,另一只手則放到了我的手腕上。
「他是你弟弟嗎?」
語氣甚至有些委屈。
「我呸——」
「啊啊啊是!是我弟弟!」
我趕緊給艾爾紮使眼色。
艾爾紮和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在我們這裏也算個小領頭,估計是爹爹找人放出了訊息讓他來支援。
但管他大領頭小領頭,在太子爺這裏通通都是豬大頭。
此刻我和李荀晏靠的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平穩的心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
如果他不是太子,搶來當壓寨夫君也不是不可以。
「原來是弟弟啊。」
下一秒,這家夥居然擺出了一副主人家的姿態。
「我們正要用膳,不如一起?」
我:「?」
所以你還是想蹭我家飯啊!
2
詭異,太詭異了。
此刻月光鑿鑿,微風不燥,桌子上是只有寨子裏過節才會做的全席宴,手邊還有小酒。
原本多麽美好的一頓飯。
可我左邊的胳膊被人拽著,右邊的手腕被人握著。
合著我直接用嘴啃著吃飯唄?
「哎呀,你們到底想幹嘛?」
「哼,你不如問問那個中原人想幹嘛。」
艾爾紮一臉的憤懣。
李荀晏則淡定地小酌了起來:「脈象平穩,剛剛應該傷的不重,但還是有些異樣,等晚些隨我回宮,我那兒有專門治療皮外傷的藥物,切不可誤了治療時辰。」
好家夥合著從剛才開始就握著我手腕是為了給我把脈……
那我天天熬夜私下煙酒都來豈不是都被他摸出來了?
艾爾紮則一臉的鄙夷。
「中原人,你算盤蹦我一臉。」
「弟弟,我不用把脈都知道你氣虛陽弱,多補補吧。」
「你——!」
艾爾紮憋紅了臉,直接站起來。
我趕緊過去拉住他,給他使眼色。
碰不得啊這人碰不得。
於是艾爾紮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我再轉頭笑嘻嘻的看向李荀晏。
結果他的表情卻冷淡了起來,盯著我抓艾爾紮的那只手,眼裏閃過一絲鋒利。
卻在下一秒又恢復往常的溫柔:「探花郎殿試一舉成名,在京城收獲了不少愛慕者,卻突然在聖上要賞賜的時候消失不見。」
「殊不知,如今京城有多少女子愛慕著你,滿街都是你的畫像。」
「父皇並未派人尋找,只道你是另有他求,卻也時常惋惜至極。」
「……說人話。」我忍不住了。
結果李荀晏只是看著我,月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為他鍍了一層銀色薄紗。
我不禁在心裏猜測,難道是皇上讓我回去當官?還是有哪個皇族想見我?又或是李荀晏想讓我加入他的勢力?
良久,李荀晏微微開口:「我嫉妒了。」
我:「?」
正在喝酒的艾爾紮:「?!」
滿嘴是肉的我爹爹:「!!」
啊?
你什麽了?
由於太過驚訝,我顫顫巍巍:「太子殿下,小人不才,殿試那日只是碰巧得聖上賞識,其實小的真的什麽都不會啊,我就是個缺心眼的,真沒您才華橫溢——」
快點滑跪,我感覺我的腦袋岌岌可危。
「那些女子整日抱著你的畫像思春,我嫉妒了。」
「而且畫的一點也不好看。」
「不及你萬分之一。」
他的語氣甚至有些撒嬌的意思。
我:「???」
剛把酒噴出來的艾爾紮:「……?」
剛把羊腿塞嘴裏的我爹爹:「。。。」
「所——所以呢?」
只見李荀晏微微一笑:「沒什麽,今日見到這寨子裏的人,覺得甚是親切。」
「只不過前幾日父皇剛下旨要整治山中土匪,字字嚴苛。」
「違逆者,殺無赦。」
李荀晏看著我,眼裏依舊是淡淡的笑意。
他的手已經從我手腕上離開,不知何時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起了我的手指。
「探花郎,吾缺個陪讀。」
3
我八百年沒穿過正兒八經的裙子了。
小時候一直穿我娘給縫的假小子衣裳,後來娘去世了爹爹很糊弄地扔給我別人穿剩的衣服。
就連我平時經常穿的豹紋袍子也都是自己手撕猛禽皮做來的。
唯一看得過去點的,也就之前考科舉時穿過的從富人家順來的文人模樣的衣衫。
而如今,我看著被迫套上的華麗衣裙,渾身的不自在。
「你到底是缺陪讀還是缺妓……」
女字還沒說出口我就意識到,我為什麽要罵自己……
可是這穿的怎麽看都不像正經陪讀啊!
倒像是把我包裝成了一個禮物。
完了,他不會要把我獻給別的權貴吧?
李荀晏笑瞇瞇地看著我,表情很滿意。
我氣鼓鼓地看著他,越想越虧。
在昨晚的飯桌上,李荀晏最後一反常態,開始拿權勢對我施展威壓。
原本姑奶奶我從小天不怕地不怕,但奈何不能拿寨子裏的人命開玩笑。
雖然我一直待在寨子裏,但對外面的事時刻關註著,以便及時對新頒布的聖旨做出對策。
不然作為山中土匪的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平安無事的到現在。
至於去參加科舉,嗯,原因很復雜,有太閑的成分,也有給自己多一重保障的成分,還有……
我擡眼看了看李荀晏。
這段時間朝廷確實在整治山間土匪,我有鄰居都連夜逃了。
更何況我面前的還是太子。
我只能在艾爾紮怨恨和爹爹欣慰的表情中跟著李荀晏上了馬車。
此刻我正在太子府裏被迫換上他給我準備的衣服,而他正拿手半掩著面看著我,不知在想什麽。
等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對,我不是君子。
姑奶奶報仇,十年不晚!
「哦?怎麽這個表情?」
李荀晏緩緩起身走過來虛攬住我的腰:「不喜歡這個顏色嗎?」
「不——」
還沒等我說出話,李荀晏一招手,立刻進來一排婢女。
每個人手上都端著一個木質托盤,托盤上則是兩套同色系的衣服。
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和李荀晏身上極為搭配的淺青色。
尼瑪……
你小子還有和陪讀穿情侶裝的癖好?
你這個陪讀,它正經嗎?
「挑一套。」
我表情抽搐著:「你哪來這麽多裙子?」
下一秒,我恍然大悟。
「你藏女人了!」
李荀晏:「……?」
我就說嘛,堂堂太子,怎麽能沒幾個妃妾。
「也不能說藏,姐妹們在哪?來給我見見?」
總算能找點樂子了。
結果李荀晏撇了撇嘴:「沒有。」
「什麽?」
「沒有女人。」
然後又不動聲色地箍緊了我的腰:「不像你,經常私藏男人,還對男人流口水。」
「……」
怎麽感覺有一股茶味。
4
我就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李荀晏離開沒多久,我就在府裏遇到了穿得像只花孔雀的小姑娘。
真的是小姑娘,看上去還沒我大。
李荀晏你禽獸啊。
「你是誰?」
小姑娘看見我就一臉敵意。
我剛準備介紹我自己,結果話還沒說出來就卡殼了。
我現在的打扮一看就是一名女子,太子爺的陪讀怎麽可能是一介女子呢?
「我是……」剛想說我是新來的婢女,後來一想誰家婢女穿這麽華麗。
結果腦子一抽:「……李荀晏新納的妾。」
……好羞恥。
真是一次酣暢淋漓的解釋。
她看我的眼神肉眼可見地變成了輕蔑:「小小妾室,也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
遭了,忘記這裏不是山上了。
我一直喊李荀晏,他本人也沒說過什麽,都忘了這在別人眼裏是大不敬的表現了。
我剛想滑跪,那小姑娘直接過來要給我一巴掌。
啊?你這操作有點快吧?
我躲開了,她撲了個空差點摔倒,幸好旁邊的丫鬟扶住了她。
「確實,小小妾室不足掛齒,不知小主您又從何而來?」
結果她直接一聲嗤笑:「我你都不認識?」
我仔細看了看她,然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不認識。」
我真不認識。
我是個大臉盲。
七歲的時候還認錯過爹。
對方臉上頓時掛不住了,指著我的鼻子:「聽好了,我可是希靈郡主孟尋,當今的皇後娘娘就是本郡主的姑母!」
哦李荀晏的表妹。
我隱約想起來了一些。
李荀晏是當今皇後嫡出,聖上很寵愛這個皇後,不僅給她母家都封了爵,還因為她好幾年都沒有往後宮選妃。
而李荀晏更是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的才華,十歲的時候就在皇帝身旁聽政,說出的言論曾讓朝廷重臣都自愧不如。
簡直就是,buff 疊滿。
現在李荀晏被立了儲,皇後娘娘也開始想為自己母家多謀利益,多次暗示讓自己這個表侄女當太子妃。
哦,那怪不得她能這麽在太子府裏趾高氣昂。
我點點頭,行了個禮:「原來是郡主,有失遠迎。」
有失遠迎的意思是,別管你以後是不是太子妃,現在這個位置空著,我是這裏的女主人。
嗯,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結果我們的小郡主並沒有聽懂我話裏的意思,直接一擺手:「沖撞本郡主,是會讓你掉腦袋的!」
算了,反正李荀晏也不在,就當陪小孩玩。
我趕緊裝作害怕的樣子:「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這下子孟尋更嘚瑟了:「也不看看你是什麽東西,你這樣的狗也配給晏哥哥做妾?」
喲,年紀不大嘴巴倒挺臟。
我笑了笑:「那不好意思了,我是太子殿下親自娶進門的呢。」
反正李荀晏又不在,借他擋一下。
「你胡說!」不知是不是戳中了她的什麽痛處,孟尋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晏哥哥答應過只娶我一個的,一定是你死纏爛打,臭不要臉!」
我挑挑眉:「哦?可我和太子殿下,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呢……」
本意是想氣她一下,結果這話一說出口,我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些不得了的畫面。
……偶莫,李荀晏那細皮嫩肉的,估計掐一下就會留痕。
咳咳。
孟尋被氣的直瞪眼:「你等著!」
然後她召來了全府裏所有的下人。
「你們,給我摁住她!」
我是李荀晏親內建回來的人,他們怎麽可能敢動。
見他們紛紛低著頭,孟尋氣得直跺腳:「好啊,你們就不怕掉腦袋嗎!」
然後推了一把自己的丫鬟:「翠翠,打爛她的嘴!」
那丫鬟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直接朝我撲來。
唉,雖然我很會在言語上攻擊人,但是體力上……
我更沒怕過誰。
我四歲的時候就把比我高一個頭的艾爾紮追著打了兩座山。
我娘為了讓我方便打人,就把給我做的衣服都換成了輕便的樣子。
只見這個叫翠翠的丫鬟還沒碰到我,哢嚓一聲,手腕就被我折斷了。
「啊啊啊啊——!」
隨之而來的是殺豬般的聲音。
「郡主,救我郡主!」
孟尋肉眼可見的慌了,擡手就要來抓我的臉,被我用另一只手輕輕握住手腕,哢嚓一聲,一氣呵成。
姑奶奶我在山上的時候都能和大蟲鬥。
不知道有句話叫,明知山有虎——
別去明知山。
5
第二天,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太子親內建回來的神秘女人,折斷了希靈郡主和她貼身丫鬟的手腕。
而這個神秘女人此刻正百無聊賴地給太子殿下研墨。
對面站著跟在皇後娘娘身邊多年的丫鬟成花。
「困了?」
見我無精打采,李荀晏把手探到我的額頭上點了點。
「有點無聊。」
「想玩什麽?」
我眼珠子一轉,捏著嗓子道:「晏哥哥答應過只娶我一個的~」
「……」
李荀晏直接湊近,一張俊臉被無限放大。
「咳咳,太子殿下。」
對面的成花坐不住了:「皇後娘娘讓我來,是想說一下郡主的……」
「成花?」
「奴婢在。」
我托著臉看向李荀晏。
只見他漫不經心地瞥了成花一眼:「名字改了吧,撞了太子妃的名諱。」
嗯?太子妃叫什麽來著。
等等,李荀晏什麽時候有的太子妃?
我噌地一下坐直了起來。
對面的成花也站直了身體,面色難看:「太子妃……?」
「花花,你隨便給她起個名吧。」
李荀晏溫潤地笑著看向我,然後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依舊蒙圈。
「啊?」
「你不是說你是我新納的妾嗎?給你扶正了,高興吧?」
「……」
高興你個泡泡茶壺。
「太子殿下,立太子妃一事事關重大,您不能草率決定啊,更何況她這種野蠻的……」
「閉嘴。」
李荀晏轉頭就換上一副陰鷙的表情。
「是我娶妻,還是母後娶?」
「更何況,我家花花多可愛。」李荀晏說完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能一下子折斷別人手腕的太子妃,說出去就很有面子。」
我:「……」
你在陰陽我嗎我請問呢?
「……非要我取名嗎?」
「嗯,隨便取就行。」
真的?
我的取名戰績有,叫路邊的大狗黃黃,叫偶遇的黑貓灰灰,叫爹爹養的如麗龍龍。
於是乎,我思索了半天,脫口一句驚人的「綠綠」。
李荀晏肉眼可見的頓了一下。
我無辜地看向他。
沒辦法,顏色取名法,誰讓她穿一身綠。
於是乎,第二天,全京城人都知道皇後娘娘身邊的紅人被太子妃賜名綠綠。
由於離譜的訊息接二連三,大家甚至都沒過分在意什麽時候多了個太子妃。
而讓我意外的是,過後幾天除了李荀晏經常不回來,皇後娘娘和聖上從未召見過我。
就連被我折了手腕孟尋都沒了動靜。
平靜的讓我心慌。
於是我決定上街找樂子。
用男裝。
6
一出門我就直奔青樓。
這清水日子我是過夠了。
李荀晏我是不敢碰,上了太子,腦袋岌岌可危。
但點幾個花魁還是可以的。
我就喜歡妖艷姐姐。
結果剛坐下,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刺耳地聲音:「這是我先看中的,你一個大男人買什麽布匹!」
有瓜吃。
我立馬攬著一個姐姐一副風流模樣的湊了過去。
發現是對面賣布匹的店鋪,一個潑灑的女人正和一個穿著樸素的男人搶布料。
「我都已經付過錢了,怎麽能說是你的呢?」
男人死死的扯住布料的一端。
「那怎麽了?我先看中就是我的,而且你一大男人自己來選布匹,誰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
那婦女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
男人明顯說不過她,急得直結巴。
「店家,你來評評理!」
男人最後望向店主。
結果店主卻畏畏縮縮地不敢出來。
聽旁邊的人議論我才知道,這婦女是縣衙老爺的姨太太,傲慢的主,沒人敢惹。
這婦女見店家不理,愈加得意,甚至對著男人啐了一口:「這樣名貴的布料,你也配!」
「是不配,被蛤蟆摸過的布料,誰還要?」
我慢悠悠地開口,語氣極其懶散。
再加上我偷穿著李荀晏的衣服,活像一個富貴王爺。
更何況我懷裏還抱著個美人。
「你罵誰呢!」
「誰急罵誰。」
我笑著走了過去,隨手把幾兩銀子扔向婦女:「沒錢買就去搶是吧?小爺我給你!」
銀子一撒出去旁邊圍觀的人立刻亂了起來。
「你們幹什麽!不想活了是不是,我讓我家老爺打死你們!」
婦女沒再握著布匹,伸手打向摸爬滾打過來搶銀子的人群。
我轉頭看向男人,發現他眼裏竟然流露著悲傷。
「走吧大哥。」
我拍拍楞住的男人,脫離了人群。
「等一下小兄弟——」
我轉頭,恢復一副風流的樣子。
「你叫什麽名字?」
「不必在意名字,你我只是過客。」
姐真有文化。
結果男人笑了笑:「只是覺得,你和當今探花長得有些相似。」
我楞了一下。
再擡頭時,男人已經揮手離開了。
心裏有種慌慌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我回到太子府的時候達到了極點。
7
李荀晏今天回來很早。
我趕緊藏起偷穿他的那件衣服。
然後氣定神閑地走了進去。
只見李荀晏拿著一沓文書,皺眉思索著。
由於今天摸到了花魁,我心情好極了,直接湊過去:「看什麽呢,讓本小姐瞅瞅。」
李荀晏自然的攬住我的腰:「要解決百年一遇的南方糧食歉收問題。」
「嗯,你有什麽想法?」
「在江南一帶修建溝渠。」
「修溝渠的錢呢?」
「增加苛稅。」
「你瘋了?」我直接戳了一下他的眉心,「糧食歉收本就讓人民生活困難,你為修個不知道有沒有用的溝渠增加苛稅,這稅還不知道能不能真的一分不少的用到修渠上,你還讓不讓南方人民活!」
結果李荀晏一臉淡定:「可我已經實施了這個提議。」
「昏君,你個昏君!」
我直接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結果被他緊緊攥住:「那你覺得應該如何?」
「可以修溝渠,但這個時候不應該再讓農民出錢了,相反,還要采取相應的救助,讓人民知道糧食不是活下去的唯一條件,這樣也能激發他們的耕種欲。」
李荀晏伸出食指輕輕刮了刮我的鼻尖:「我就知道你會這麽想。」
嗯?
下一秒,李荀晏直接看向門外,高聲道:「我說了吧,這不是我想出來的法子。」
「好,實在是好!」
門口進來一個熟人。
媽呀這不是上午遇到的那個被欺負的大哥!
我直接脫口而出:「大哥?」
大哥楞了一下,語氣懷疑道:「小兄弟?」
李荀晏:「?」
「你們這是……背著我結義了?」李荀晏臉都黑了。
「你就是把我兒迷得神魂顛倒的那個奇女子?」
啊?
我立刻反應過來。
這踏馬是皇上啊啊啊啊啊。
救命我和皇上稱兄道弟。
我還當著太子的面喊皇上大哥。
看吧,人生不是走投無路,還有死路一條。
我趕緊撲通一聲跪到聖上面前:「皇上饒命,草民不知道您今天微服私訪,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所以上午那個……真的是你?」
「……」
完了。
於是乎,李荀晏得知了我如何偷穿他衣服去青樓點花魁,又如何假裝富貴公子哥和縣衙老爺的姨太太吵架,又如何拐了他爹當大哥。
我的屍體有點難受,先下了。
「花花?」
李荀晏笑瞇瞇地過來摟住我,實則在暗地裏狠狠戳我的腰。
救命。
於是乎,我被迫縮在李荀晏懷裏,聽他和皇上談事情。
原來李荀晏為了不讓皇上追究我的責任,攬下了處理南方糧食問題的事務,還順帶拔了幾個老腐朽的根,這才給了那些想借機找我麻煩的人一個下馬威。
其中也包括皇後娘家的人。
李荀晏瘋起來還真是,六親不認。
後來皇上發現李荀晏解決南方糧食歉收問題的方法很巧妙,就問他是怎麽想出來的。
他說來自我。
皇上多次詢問關於我的事無果,實在忍不住就想偷偷來見見我。
尋思著第一次見兒媳婦也不能空手去吧,就想著去布匹鋪子裏給我挑幾個上好的布料。
結果就有了上午那一出。
我捂著臉聽他們談論我的事。
好丟人。
突然,李荀晏站起身認真地對皇上行了個禮。
「兒臣請求您,給兒臣和花花賜婚。」
李荀晏說過,他最討厭形式上的東西,特別是因為自己是太子就要被迫帶上很多條條框框。
他喜歡誰,想娶誰,都是他的自由,他討厭父母做媒。
很可惜,他生在這個不能決定自己婚姻的年代,但很幸運,他有足夠決定自己婚姻的權力。
而這樣的他,卻甘願低下頭向自己的父親請求成全。
雖然我知道就算皇上搖頭他也不會改變什麽,但是也許他覺得這是該給我的一些儀式感。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我怎麽就真成太子妃了,我不是陪讀嗎?!
8
第二天,全京城都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將於一個月後大婚。
本來李荀晏想馬上辦的,但奈何最近的一個黃辰吉日在一個月後。
而且大家都知道昨天在街上和縣衙老爺的姨太太搶布料的是當今的聖上。
那個貪官自然被整治了,姨太太更是哭爹喊娘的,還被她家老爺扇了好幾巴掌,據說現場極其狗血。
這倒讓人們感受到了皇上的接地氣。
畢竟誰家皇上會當眾在街上和人搶布?
而此刻的我,要死了。
我扶著自己酸軟的腰身,很想捶死身邊還在熟睡的李荀晏。
但看到他一副垂著眸子的乖巧樣子還是忍住了。
看見沒有姐妹們,找老公還是要找帥的,吵架了都不忍心打他。
沒錯,昨天皇上走後,我自知理虧,單方面對李荀晏發起了冷戰。
主要是太丟人了。
李荀晏一開始還好聲好氣地哄我。
最後把他也磨得沒脾氣了,直接欺身壓了上來,我的唇齒間都是他的氣息。
嗯,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
這家夥報復心賊強。
在我意識快要渙散的時候,他卻停住了,掰著我的下巴問我錯了沒有。
我難受的要死,只能好聲好氣地向他認錯。
結果他還不知足,又哄我說了好多羞恥的話。
姑奶奶我這輩子沒受過這麽大的氣。
於是下午我偷偷收拾了東西準備逃回寨子裏躲躲。
要命,要是讓艾爾紮知道我當陪讀把自己賠進去了,他不得笑話死我!
結果剛偷偷摸摸到門口,就被人一把圈在了懷裏。
「往哪跑,太子妃?」
「……」
我看著心情明顯很好的某人,嘴角抽搐著:「給老子滾開,我要回娘家!」
「可你娘家人都過來了。」
「啊?」
我楞了楞,下一秒,就聽到艾爾紮中氣十足的聲音:「花花,快出來!」
李荀晏皺了皺眉。
壞了,感覺艾爾紮要被利用了。
就李荀晏這個小心眼,讓我們全寨子人來都不可能讓艾爾紮來。
果然,下一秒,李荀晏緊緊地摟住我,還故意扯掉了我脖子上用來遮住紅痕的圍巾。
「弟弟來了。」
依舊是一副笑瞇瞇的樣子。
艾爾紮努了努嘴,一臉不情願的看向我:「聽說你要成親了?」
「……是。」
「騙子,小時候明明說長大要嫁給我的。」
「……」
我瞥了眼李荀晏。
依舊笑瞇瞇。
但我感覺他再說下去我就要笑不出來了。
「嗐,喜歡這種事又不是說好了的,要跟著心走。」
說完這話我自己都楞住了。
我……喜歡李荀晏?
後面我老爹他們也圍了過來,一群人鬧鬧哄哄的被趕去了客棧。
我卻一直魂不守舍。
我真的喜歡李荀晏?我瘋了吧?為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