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豪門真千金。
未婚夫嫌我事業心太強,轉頭選擇了嬌軟的假千金。
假千金挽著他的手公然嘲諷我:「是真千金又怎樣?還不是沒有男人要?」
怎麽?有男人要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嗎?
只有廢物才需要依靠男人。
1
得知我是真千金的身份後,商場都炸開了鍋。
同事起哄:「江家可是一等一的豪門,我們再也不用跟竹心姐搶業績了!」
不等他們再八卦幾句,一排排豪車整齊地停在商場門口,黑衣保鏢圍簇之下,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緩緩下車走來,陣仗極大。
女人在人群中一眼釘選我,徑直走來:「像,簡直是太像了——」
「這麽多年讓你受苦了,我的孩子。」
她緊握著我的手,遲遲不肯松開,清冷的臉上竟多了幾分動容,眼眶也噙著晶瑩的淚珠。
我正錯愕,只聽後面一排排黑衣保鏢整齊地喊:「少爺。」
西裝革履的男人腳步生風,很快出現在我面前。
他上下掃我幾眼,眉頭微蹙:「媽,你確定沒有認錯?」
江夫人鄭重地點了點頭。
「一個櫃姐,竟然是我親姐姐。」
「傳出去多讓人恥笑。」
男人毫不掩飾對我的不屑。
相比,他就是江家的獨子,我親愛的弟弟,江海。
不同於我一身廉價的職業穿搭,略顯局促地站在這裏,江海渾身上下皆是高定,舉手投足都透著矜貴的氣質。
的確有瞧不上我的資本。
江母白了他一眼:「誰敢恥笑我江家的女兒?」
「她就是你姐姐,名正言順的江家千金。」
江海輕嗤一聲:「我只認江妍一個姐姐。」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母嘆了口氣,叫我別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乖巧應下。
本來我的心就不在這——
年底了,是我沖業績的黃金時段,江家母子這麽一鬧,讓許多潛在客戶都光看了熱鬧,全然沒了購物的心思。
江母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親昵地挽著我的手:「跟媽媽回家,好不好?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的。」
我聞言一楞,先是欣喜,轉而又做出一副為難的神情。
「怎麽了?還有什麽顧慮嗎?」
「今天我的業績還沒達標……」
我低聲道。
江母莞爾一笑,豪氣地拿出一張黑卡遞給我:「你一整年的業績,我全包了。」
「跟媽媽回家,好嗎?」
好啊,當然好。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2
回到江家,迎接我的除了隆重的歡迎儀式,還有一臉局促不安的江妍:
「姐……姐姐好。」
見江母很是親昵地挽著我,江妍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叫我這一聲姐姐。
她的眼睛攀上朦朧的霧氣,好像是在我這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全然不見之前她來我們專櫃購物時,那副跋扈刁蠻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她也挺會裝的。
「你不該叫她姐姐,按理來說,你要比竹心大幾天才對。」
江母毫不客氣道。
眼見江妍眼眶再次泛起漣漪,不知從哪出現的江海站出來維護她:「媽!您至於這麽狠心嗎?好歹江妍也是您親手帶大的,朝夕相處二十多年,她也是您的女兒啊。」
江母冷哼一聲:「我的女兒?我沒有這麽低賤的女兒。」
「我能容她繼續待在江家,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江母對於江妍的厭惡不是電洞來風。
二十多年前,江夫人和自家保姆情同姐妹,兩人同時結婚,又同時生了女兒,可保姆突然起了貪念,用自己的女兒換了江夫人的女兒,也就是我——
後來,她把我送去極為偏僻的一處孤兒院,謊稱自己的孩子百天後夭折,甚至還趁此機會騙取江夫人的同情,想要爬上江總的床,取代江太太的位置。
……
有這樣一段過往,江母厭惡江妍,也不是怪事。
只是沒想到,我的身世竟然如此狗血。
3
認親之後,江母不止一次地建議我進入江氏鍛煉鍛煉。
可都被我以「才疏學淺,能力不足」的理由婉拒,繼續做我的櫃姐。
母親見我態度堅決,沒再勸我,只是默默將部份江氏的股份轉到我名下。
人往高處走的道理不假,可人不能妄想一步登天。
況且,上次我打感情牌哄江母掏了黑卡,直接完成了我的業績沖刺。
憑借著江家千金的身份,又有許多顧客慕名而來——
我的業績因此更上一層樓。
可偏偏今日,門生晦氣。
一身小香的江妍拎著最新款的包包出現,見到我正頷首給客人試戴珠寶,她頓時喜上眉梢,像抓住了我的把柄:「姐姐,怎麽還在這裏辛苦啊?」
我淡淡地瞥她一眼,保持微笑:「這位女士,如果您有需要,我的同事可以為您服務。」
江妍輕笑:「呵,好啊。」
「聽說,年底了,你要沖業績對嗎?」
「把你們家最貴最值錢的珠寶都拿出來,我全包了。」
她微微一指我身旁的同事:「都算你的。」
同事激動得兩眼發昏,急忙引著江妍往 VIP 休息室裏走,望向我的目光也略帶歉意。
我擺擺手,並不在意。
我服務的客人是位鬢角花白的奶奶,即使年逾半百,她整個人依舊神采奕奕。
瞧見剛剛那一出,她笑瞇瞇道:「那位小姐看起來比我消費能力強啊。」
「但我已經在服務您了。」
「讓您滿意才是我的職責。」
老婦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繼續試戴著珠寶:
「我很喜歡這一款。」
「您眼光真好,這是我們這一季的限量款,很搶手的。」
「就是不知道荷包裏的錢夠不夠呀。」
老人略帶惋惜地嘆了口氣。
我拍拍她的手:「這一款珠寶和您有緣。」
「我會幫您留著的。」
江妍從 VIP 室裏出來,一眼就相中了老太太手上的首飾:「把這個也給我包起來。」
「是這位女士先看中的。」
我淡淡道。
江妍上下打量她一番,面露不屑:「她兜裏能有幾個錢?我說喜歡那就是我的。」
說罷,她遞給我一張卡。
我神色如常地接過,要她輸入密碼:
「不好意思,江小姐,您的卡已經被凍結了。」
4
「怎麽可能?」
江妍方才明媚的笑容瞬間凝固,難以置信地瞪著我,仿佛是我在她的卡上做了什麽手腳一般。
我帶著職業性的微笑:「江小姐,建議您致電銀行查詢一下您信用卡的狀態。」
江妍絲毫不顧及我的建議。
她執拗地重新輸入幾次密碼,得到的都是卡已被凍結的結果。
「江竹心,是不是你做的?」
「我做什麽?」我朝她勾了勾嘴角,「江小姐,顧客就是上帝,我沒有理由跟錢過不去。」
「更何況,您是我們尊貴的 VIP 客戶。」
我並沒有挖苦江妍的意思,只是陳述客觀事實。
可這話落在江妍的耳朵裏,卻別有一番韻味。
「啪——」
清脆的一聲,火辣辣的巴掌落在我的臉頰。
江妍之前那一副溫順小白花的形象蕩然無存,沒有江母和江海在,她索性裝也不裝了。
江妍聲音尖厲:「江竹心,你不會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吧?」
「你是江家的親生女兒又怎樣?現在還不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櫃姐?只能在這裏點頭哈腰地服務我。」
「我打你你敢還手嗎?」
說著,她又揚起巴掌,直直朝我扇來——
「你試試看。」
我截住江妍的巴掌。
因為遺傳的原因,我要比江妍高出半個頭,此刻踩著高跟鞋,更是高出她一截。
望向她的眼神也莫名帶了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江妍似乎預感到我要還她一巴掌,有些刻意地把臉頰往我手邊的方向湊。
我微微一笑:「保安,這裏有人鬧事!」
5
江妍很快就被聞聲趕來的保安帶走。
商場定位高端,來往的客人非富即貴,即使江妍背靠江家,在這裏鬧事也不會被縱容。
她走後,我繼續服務方才的那位老婦人:
「抱歉,讓您久等了。」
我滿懷歉意地致歉,順便準備了一些小食和茶水,恭敬地奉上。
老婦人笑瞇瞇道:「那位小姐實在莫名其妙,你倒是脾氣好。」
我笑了笑,沒多說什麽,只是取來老婦人剛才試戴的那一套珠寶,再次為她試戴。
同事的神情有些復雜,湊到我耳邊低語:
「竹心姐,這套可是限量的高定啊……這個老太太看起來不像買得起。」
我朝她擺了擺手:「去忙你的吧。」
同事走後,老婦人問我:「小姑娘,也許那位小姐和你的同事說的都沒錯,你為什麽還是願意服務我呢?」
「我是個銷售沒錯,但我始終覺得,珠寶是有靈氣的。」
「我們品牌的初衷亦是如此。」
「讓合適的珠寶匹配到合適的主人,才能真正展現珠寶的價值。」
老婦人雖然年逾半百,但風韻猶存,這套珠寶上身後更襯得她皮膚白皙,神采奕奕,有一種歲月沈澱的美。
「方才那位小姐年紀輕,駕馭不了這套,但是在您身上,卻能展現出它的魅力所在。」
老婦人看向我的神情依舊柔和,眼底卻多了一絲欣賞。
她緩緩起身,朝我示意:「SY 有你這樣的銷售,真是福氣啊。」
「幫我包起來吧。」
我接過老婦人遞來的黑卡,神色如常。
她很快付了款,與我道別。
方才還為我擔心的同事此刻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這……這這,這可是宋氏總裁的卡啊。」
「竹心姐,你真厲害,是怎麽一眼看穿她身份的?」
我淡淡道:「沒有人有火眼金睛的。」
「做我們這一行,不拜高踩低,就是最好的銷售秘籍。」
其實,我對她說謊了。
我早就了解過江城豪門,了解過 SY,知道宋氏有一位深居簡出的女總裁——宋元。
為人低調,卻能力卓群,一手創辦了 SY,躋身國際一線珠寶品牌。
她早已退居二線,卻不時喜歡視察自家門店。
我不過是投其所好。
但有一句話我沒說謊。
不拜高踩低,就是最好的銷售秘籍。
6
不出我所料,回到江家,自然是一場腥風血雨。
江海像是江妍的一條狗,指哪兒咬哪兒。
這不,我還沒進家門,他就聞著味來了:
「喲,櫃姐回來了。」
「今天業績怎麽樣啊?」
我平靜回應:「業績挺好的。」
「沒了妍妍的大單,你的業績也能算好?」他見我無動於衷,選擇直戳要害,「妍妍好心去給你添業績,你竟然讓保安轟她出來,我真沒見過你這樣不識好歹的東西!」
我擡了擡眼皮,冷冷地瞥他一眼:「東西?我給你機會再說一遍。」
「你威脅誰呢?你算什麽東西——」
江海梗著脖子,全然沒了初見時的貴氣,一副欠打的小學雞的模樣:
「你竟然敢讓妍妍丟面子,你知道她有多傷心嗎?」
有了江海的袒護,江妍又裝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在江海身側,泫然欲泣:
「江海,你不用為我這樣……」
「竹心她畢竟才是你的親姐姐,我只是一個外人。」
江海將江妍護在身後,叫囂似的沖我吼道:「我說過,我只認你這一個姐姐!」
江海一副大義凜然的決絕模樣,江妍更是又雙叒叕紅了眼眶:「江海,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這二十年也值得了……」
值得?
她的大言不慚著實令人發笑。
怎麽會有人鳩占鵲巢二十多年,享受了本該屬於別人的美好人生,還在這裏裝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啊?
這種人,連臉皮都沒有,竟然還好意思要面子?
我冷冷地擡手,沖著江妍就是一個巴掌。
正上演姐弟情深戲碼的江妍和江海,瞬間錯愕,楞在原地。
片刻之後,江妍掩面哭了起來,江海一面安慰她一面罵我:「你竟然動粗,真是個沒教養的野丫頭!」
說著,他又朝我揮拳,企圖讓我臉上掛彩。
我反手就把江海抵在墻上。
他空有個頭,卻是細狗一個,被我按在墻上,臉都擠壓得變形,卻毫無還手之力。
我一手按住他,一手掏出手機,將從商場監控裏拷來的視訊放到最大聲,按下播放鍵。
視訊裏傳來江妍尖厲的叫喊聲:
「江竹心,你不會真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吧?」
「你是江家的親生女兒又怎樣?現在還不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櫃姐,只能在這裏點頭哈腰地服務我。」
「我打你你敢還手嗎?」
我貼著江海耳畔,冷冷道:「睜大眼睛看清楚,是你這位有教養的姐姐先動的手。」
隨即,我朝江妍輕蔑一笑:
「在商場,你是顧客,我不會還手。」
「可在家裏——」
「我學過泰拳和散打,你覺得你有幾條命來招惹我?」
7
那天之後,礙於我的武力值,江妍和江海明面上老實不少。
可我知道,他們背地裏小動作不斷。
包括但不限於在母親那裏吹耳邊風,說我生性冷淡,不懂感恩,養虎為患,實在不宜在江家久留,應該找個男人嫁了,這樣我才能安分一些。
我知道他們蠢笨,卻沒想到他們會蠢笨至此。
母親並不把他們詆毀我的話放在心上。
可她卻因此覺察到江海和江妍對我的敵意,開始考慮起我的終身大事來。
她對我有所虧欠。
她想盡可能地彌補我,所以在為我挑未婚夫這方面,也都緊著江城排得上號的青年才俊來。
我不知道為什麽開明如母親,她也覺得嫁得好就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宿命。
她暗自歡喜地挑挑揀揀數十天,卻等來了另一個訊息。
江城的頂級豪門宋家,指名要我嫁過去做兒媳。
理由是,希望嫁入宋家的是與江家有血緣關系的真千金。
宋家與江家有舊交在先,兩家曾有婚約,但這婚約本是落在江妍身上的。
國外長大的宋家少爺宋經年和長在江城的江妍本無交際,可宋家少爺的名頭實在太響,江妍向來喜歡以宋經年未婚妻的身份自居,只等宋經年回國,兩個人的婚事便水到渠成——
可誰承想,江妍並非江家的真千金。
更沒人想到,宋家竟然指名道姓地選了我。
「她到底使了什麽狐媚手段,讓宋家選她做兒媳?」
「憑什麽?到底憑什麽?」
江妍獨自在房間裏抓狂,把桌面上陳列的珍稀物件都摔了個粉碎,堪稱桌面清潔大師。
我在隔壁聽得一清二楚,暗自腹誹:『呵,憑我是真千金啊,笨蛋。』
8
江海望著江妍緊鎖的房門,連連嘆氣,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次,他沒再直接來挑釁我。
他轉身去了母親的房間,一陣慷慨陳詞:「媽,姐姐再多不是,到底也是江家養了二十多年的公主,她的學歷也好,見識也好,哪點不比江竹心強?」
「江竹心她就是一個沒出息的櫃姐!」
「她是我親生姐姐又怎樣?血緣關系不能代表一切!」
回應他的,是母親清脆的巴掌聲:
「江海,如果你再為了江妍的事情不務正業,公司業績還是倒數,你就和她一起滾蛋,我權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江海難以置信地捂著臉,卻不敢出聲反駁。
聽到這一記響亮的巴掌聲,我心下一動,一股異樣的暖流劃過心田——
我多想這是母親對我的愛啊。
可我再清楚不過,母親不過借此名頭警示江海,讓他對公司多上心。
畢竟,他是江家獨子,也是江家目前唯一的繼承人。
9
不久後,江城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拍賣會。
各路名流悉數到場,只因這次拍賣會含金量較高,奇珍異寶不勝列舉。
江家自然也受邀參加。
母親攜我和江海、江妍到場,瞬間吸引了大片關註。
大家聽聞江家千金另有其人,卻始終未曾見過真人,因此,他們都對我極為好奇。
這是我在名利場的第一次正式亮相,自然不能疏忽。
我一身 D 家高定禮裙,沈穩大氣,和母親一貫的穿衣風格相得益彰。
母親挽著我,向各位太太們介紹:「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江竹心。」
此話一出,站在一旁的江妍瞬間變了臉色。
各位太太們相視一笑,繼而熱情地圍簇我,誇贊道:「竹心真是隨了江太太,美得大氣又明艷。」
母親笑得合不攏嘴,挽著我的力道更緊了幾分:「還要請各位多多關照我們家竹心呢。」
我在一旁賠笑,默默觀察著這裏每一位太太的裝束——
胡太太雍容貴氣,喜歡誇張存在感強的配飾。
李太太低調典雅,常佩戴款式經典卻不失巧思的珠寶。
……
很好,她們都是我的潛在客戶。
拍賣會很快開始,我趁此機會去洗手間補妝,卻迎面撞上江妍一行人。
「喲,這位姐姐看著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她的小姐妹一號率先開口,「這不是 SY 家的櫃姐嗎?也來參加拍賣會啊?」
我笑而不語,只是安靜地整理自己的妝發。
「賤人!你竟然和我撞衫!」
一陣尖厲的喊聲吸引了我的註意,不等我反應,一個和我穿著同款禮服的女孩怒氣沖沖地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不經意看到江妍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樣子,我知道,這又是為她沖鋒陷陣的炮灰。
「這條裙子可是 D 家高定,哪怕是 VIP 都要排隊等調貨,你一個上不了台面的櫃姐,到哪裏拿真貨?」
江妍添油加醋道:「姐姐,穿便宜貨不丟人,穿假貨才丟人。」
「誰不知道宋小姐在奢侈品圈的地位?哪家出了新款有了高定,不是先讓她挑——」
「姐姐,虛榮心害死貓啊。」
我正要反擊,卻被一道熟悉的聲線打斷:
「假貨?我怎麽不知道我親手送出去的禮物還有假貨?」
10
來人正是那天在專櫃買了珠寶的老婦人。
對於她的到來,我並不驚訝。
但江妍卻不同,她上下掃視了一番,出言不遜:
「老太太,現在都這麽流行玩 cosplay 嗎?來這裏裝大款啊,走錯地方了。」
誰知,方才還跟她同仇敵愾的宋小姐瞬間大驚失色,急忙去堵江妍的嘴:
「姑姑……」
她頓時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像蔫兒了的白菜。
她又憤憤地瞥了我一眼,小聲抗議:「您怎麽把這條禮裙給她穿啊?我才是您的親侄女啊。」
老婦人輕哼一聲,摩挲起我的手:「江竹心是我親自選定的孫媳婦,別說是一條裙子,只要是她喜歡的,我宋家都給得起。」
我感到掌心傳來陣陣溫熱,一直蔓延到心底。
江妍和她小姐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憋了好一陣,她才扭捏道:「宋……宋伯母,實在抱歉,方才是我一時失態——」
誰知宋元女士直接擺了擺手,沒給江妍台階:「一時失態?我沒想到江家悉心教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竟然是你這樣拜高踩低、口不擇言的人。」
「我選擇竹心,並不單單因為所謂的血緣,更是因為她的品格。」
說罷,她挽著我的手,徑直走向會場的最前排落座。
11
眾人驚異又錯愕的目光不斷在我身上流轉——
要知道,宋元女士甚少出席此類活動,身邊難得有人如此親近。
坐在一側的陌生男人眸底更是閃過了一絲欣喜之色,卻很快如常。
「竹心,這位就是犬孫,宋經年。」
一席墨色西裝的男人聞言起身。
他個子很高,整個人挺拔修長,眉眼像極了宋元。
單是站在那裏,就美好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他,就是我名義上未婚夫宋經年啊。
看起來,還不錯。
我朝他禮貌地笑了笑,伸出手:「宋先生你好,我是江竹心。」
他也禮貌回握,語氣淡淡:「江小姐你好。」
幸好,我們都不是自來熟的性格。
我落座之後,靜靜地等待著拍賣會開場。
這場拍賣會的噱頭極大,號稱匯集了各大高奢珠寶品牌的珍品,一珠難求。
一開場,便是尚美巴黎的一件孤品王冠,起拍價兩百萬。
隨著主持人的介紹,拍賣價格不斷加碼,一度到了八百萬的高價。
「一千萬。」
宋經年淡然地舉起牌子,主持人語氣欣喜:「一千萬,還沒有加價的?」
「一千萬一次——」
「一千萬兩次——」
「一千萬三次——」
「成交!」
在眾人各色的目光流轉中,我對宋經年小聲道了句恭喜。
他勾了勾嘴角,笑而不語。
我則目不轉睛地盯著每一件被拍賣的藏品,回憶著腦海中相關的知識。
拍賣會臨近尾聲,終於迎來了重頭戲。
海瑞溫斯頓的一枚十克拉黃鉆鉆戒。
當它在熒幕上亮相之後,在座的各位太太都忍不住小聲驚呼,舉牌子的手早已蠢蠢欲動。
我也不住地端詳,生怕錯過一處細節。
我沒註意到的是,宋經年的目光在我身上落定,遲遲未曾挪開。
這枚鉆戒聞名遐邇,任誰都想把它收入囊中。
不論收藏價值,那些婚期將近的千金太太們,若誰拍得這枚鉆戒,婚禮上必將大出風頭。
這枚鉆戒的起拍價已是千萬,叫價更是激烈。
我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枚鉆戒,若有所思。
「你喜歡嗎?」
宋經年突然貼近我的耳畔問道。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當然喜歡。」
「還想回去研究一下,怎麽才能設計出如此經典的款式。」
無論是出於女性對鉆石的欣賞,還是我的專業領域對珠寶本能的探索。
作為頂奢的它,都是一個極好範本。
宋經年再次舉牌:「我出一個億。」
會場內再次為之沸騰。
要知道,在宋經年出價之前,這枚黃鉆的競價也只到五千萬而已。
他卻出了兩倍的價格,讓人望而卻步。
12
那枚黃鉆鉆戒理所當然地被宋經年拍下。
拍賣會收場後,宋經年叫來助理:「把我剛剛拍下的珠寶全都送去江小姐那裏。」
我不明所以:「送給我?」
宋經年點了點頭。
我卻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沖昏頭腦,直接問他:「宋先生一片好意,可惜禮物太貴重,我不能收。」
宋經年挑了挑眉:「江小姐是我的未婚妻,一點薄禮,有何不可?」
「宋先生,我懂得無功不受祿的道理。」
我和宋經年不過初見,他就出手如此闊綽——
我早已不是還會相信愛情童話的小女孩,我只相信,成年人的世界裏,充滿了利益交換。
於是,我開門見山:「宋先生,想必你要的,不僅僅是同我結婚吧?」
宋經年沒料想到我如此直白,頓了頓。
好在他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江小姐說得不錯。」
「你很聰明也很有才華,是個不錯的聯姻物件,我很欣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