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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古希臘三大悲劇終章,死亡是留住她魂靈的永恒婚禮

2024-07-05電影

1977年,米哈利斯·卡科伊亞尼斯導演的希臘悲劇三部曲終章【伊菲吉妮婭】在希臘上映。影片中的伊菲吉妮婭有一張堅定的雌雄莫辨的面龐,她是被獻祭的公主,是美的象征,是希臘的一絲不朽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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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垂青

電影一直在講神諭,「神」這一形象貫徹到底,為了神的青睞,為了希臘,父親獻祭了女兒,他說,希臘命令,我服從。

自始至終,神都是被不斷敘述的形象,她高大,甚至是無所不能,她能讓風刮起來,她能讓希臘人獲得勝利。但是,「神」被提到那麽多次,卻從未出現過,毋寧說,神不過是滿足交易與獻祭的一個借口。在這場交易中,「神諭」變成了一樁謊言,伊菲吉妮婭被擺在了犧牲品的位置,甚至是滿足人們好戰欲望的犧牲品。

神受人崇拜,神引導著希臘,卻從未顯現。需要付出一個無辜的人的生命的代價,「為了神,為了希臘」的借口,在一瞬間變得脆弱不堪 ,宛若破碎的玻璃,神的指示搖搖欲墜,這並非神意。在這裏,神是被人們捏造出來的。

母親的心碎

親情是流動的血脈,貫穿了母女二人。伊菲吉妮婭是母親跳動的心臟,對母親來說,帶走她就如同帶走自己血肉一般令人撕心裂肺。

一開始母親為伊菲吉妮婭的婚禮高興,她衷心祝福。她祈禱,想為伊菲吉妮婭披上婚紗,再為她主持婚禮。母親對女兒的祝福像一場美麗的夢,在得知真相後被無情撕破。當她明白丈夫要獻祭女兒的時候,她拼命阻撓,然而最後她明白,這一切都無濟於事,命運在我們面前,我們無法反駁,只能俯首。

母親想挽留伊菲吉妮婭,她不想伊菲吉妮婭被士兵看到,她不希望伊菲吉妮婭被推上祭壇。伊菲吉妮婭對父親說的那句「我是第一個喊您爸爸的孩子」,怎能不讓母親心痛。她心愛的女兒,成為了一場交易的商品,她的女兒在這裏不再是情感豐富的人,而是沒有選擇權的物品。在她送別伊菲吉妮婭的時刻,伊菲吉妮婭的衣服在她的手上滑落,她明白伊菲吉妮婭再也無可挽回,悲痛之中她再也無法挽回女兒的性命。

影片以母親充滿恨意的凝望的眼神結尾,頭發擋住她的視線,她看到遠方的士兵,恨極這些愚昧的人,一個母親的怒火被點燃,她的痛苦達到頂峰,對丈夫和士兵的恨,對所謂的神諭的恨,一切都還遠遠未結束,電影卻在這樣無聲的憤怒之中結尾,怒火無聲無息,卻熾烈洶湧。

伊菲吉妮婭的神性

聽到自己是將死之人,伊菲吉妮婭慌張、害怕、陷入了混亂的情緒。她不斷逃跑,卻被追回。畢竟,她是一個年輕的少女,是一個本該無憂無慮長大的人。

而當她不顧母親阻攔站到士兵面前的那一刻,死亡就是吞沒我的火焰,我害怕火舌舔舐到我,我害怕被奪取性命。 火焰熊熊燃燒,好似要侵吞一切,它要求我把生命獻祭給它,好吧,希臘要我的命,我就給它! 於是伊菲吉妮婭對母親說,「我要平靜,驕傲,美麗地死去。」

死亡就是我的婚禮、孩子、以及榮耀

命運是無法改變的,但是伊菲吉妮婭卻在反抗命運。這並非徒勞無功。伊菲吉妮婭看似接受了命運,走上了祭壇,卻並非逆來順受,向命運屈服。 「死亡就是我的婚禮、孩子以及榮耀」。 她看到,即使是死亡,她的精神和對家人的愛也無法消散。在命運面前,她沒有低下頭顱,她選擇死亡,選擇自我主導,選擇把生命歸還,在戴上花環的那一刻,恍惚之間,伊菲吉妮婭就是一個女神,毅然決然地向滾滾濃煙之中走去。

再見,我愛的光

伊菲吉妮婭真的永遠消散了嗎?

即使肉身逝去,她的精神也會永遠延續。她親吻弟弟,向他告別,對弟弟說,我希望你成器成才。弟弟也將成為和她一樣勇敢的人。伊菲吉妮婭的訣別,像是對母親與弟弟的寄托與祝福;以白紗迎接死亡,當她決定走向祭壇,決定不再留戀的時候,她卻靈魂永駐、永不會消失。那一刻,神明轉過了頭,從此真的不再眷顧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