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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反霸淩寫進歌裏,雖微弱但有用

2024-03-23娛樂

作者 | 丁茜雯 編輯 | 範誌輝

寫實的音樂作品,是有聲的記憶。

近期,河北邯鄲少年被霸淩致死事件牽動著社會輿論,這也間接影響到不同領域的霸淩現象再度被提及。

其中,曾參加過【青春有你】、前The9成員安崎,便陷入疑似在同為AMG女團練習生時期帶頭孤立霸淩隊友的傳聞。即便安崎火速「打假」,但抖音博主「聶可以」、文哲等同為當事人的前女團練習生接連「下場」討要說法的行徑,也令這一事件撲朔迷離。

而從社會層面再到娛樂圈,霸淩事件從未消失。哪怕是李玟這般具有國際影響力的歌手,也逃不過職場中的霸淩針對。她與【中國好聲音】之間的爭議,至今也仍未有明確結果。

不僅如此,除了霸淩議題,校園、職場、網路等各種場景所發生的相關真實事件愈加被輿論關註,音樂人的創作視角也在逐漸更具社會性、現實性。

關於霸淩,TA們這麽唱

事實上,以自身經歷或是案例作為創作靈感,圍繞「霸淩」這一話題寫就的音樂作品不在少數,甚至不乏成為治愈悲憫的慰藉之歌。

縱觀華語樂壇,蔡依林在2018年所釋出的【玫瑰少年】便是如此。這首原是為紀念因舉止女性化而遭受校園霸淩致死的台灣學生葉永誌,以及為少數人群發聲的收錄曲,也在當下越來越被看作是反霸淩的警世之作。

而在同一年上映的電影【悲傷逆流成河】也因涉及校園霸淩主題,包括陳靖楠所演唱的同名推廣曲、楊蕓晴【不哭】,也同樣引起諸多遭受或是關註霸淩事件的聽眾的宣泄口。

同樣的,借由多種契機,當下活躍在主流的歌手、偶像也大多以此為主題發聲。

像張傑的【你你你】便是講述自身被霸淩遭遇,而時代少年團【哭泣的遊戲】、黃明昊【一人之眾】、GNZ48【2024念月29日】等青少年偶像,也以同齡人視角為此推出相關音樂作品,同樣引發聽眾共鳴。

相比之下,華語樂壇中控訴霸淩議題最為居多的,則是此前屬於「地下開花」的說唱音樂。

比如幼稚園殺手、龍井說唱、楊和蘇等均有此類作品,最為經典的莫過於2013年台灣說唱歌手小人所釋出的以校園霸淩為題材、反映社會縮影的首張專輯【小人國】。這張專輯也在當年入圍第25屆金曲獎並獲得第4屆金音創作獎最佳嘻哈單曲獎,其中,【兇手不止一個】以台灣真實事件為靈感,圍繞三起學生自殺事件討論校園、網路、家庭霸淩,直指「加害的被害者,被害的加害者,兇手不只一個,死者不只一個」。

而在同屬東亞社會的日南韓家,由於霸淩文化、階級文化更為明顯普遍,也同樣成為音樂人關註的創作題材。早在1996年,第一代K-Pop偶像H.O.T的經典出道作【戰士的後裔】便將主題放在了以受害者視角講述校園霸淩,呼籲反對一切形式的暴力。

而這種公開揭露青少年現實問題的偶像音樂,也在後來逐漸成為K-Pop偶像風格概念。

比如2012年,NU’EST出道作【Face】便是以校園暴力、孤立等問題為主題,傳遞「欺淩弱小最無用」的聲音;而防彈少年團成員SUGA、RM、JIN以校園霸淩紀錄片為靈感,在2013年釋出的【學校的眼淚】透過受害者、加害者、旁觀者的三層視角,犀利指出「學校也是小型社會」,且學校、老師、父母、社會作為旁觀者「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加害者」。

值得註意的是,隨著部份K-Pop偶像作為霸淩事件施暴者的過往頻繁被揭露,如今越來越多的偶像音樂選擇回避現實主義傾向,即便有所涉及也以「擦邊」的方式,並為深入涉及。

比如,2023年EPEX釋出的【Full Metal Jacket】,便是近幾年罕見討論批判霸淩危害、淪陷人性的偶像音樂,但也因妝造、MV等內容風馬牛不相及,反倒其反霸淩主旨均被模糊化處理。

相比K-Pop大多以激烈的視聽情緒向聽眾傳遞反霸淩思想,日本音樂人則更大多以充斥著含蓄的吶喊、歌詞敘事、較為抽象的比擬,以講述霸淩。

比如2013年,高橋優以學生時期被欺淩的經歷寫就的【Candy】便是如此。其在這首歌中講述被逼吃入「糖果(顏料)」、雨傘被刺洞等故事,而隨機不定的鼓音、單一和弦不停重復的緊張感也將歌詞所描述的經歷逐漸推向「這是首為了不再重蹈覆轍的歌」。

同樣的,欅阪46在2017年釋出的【周一的早上,裙子被劃破了】則以厭學女生的視角,面對無法反抗面對裙子被剪破的惡意,對社會結構和大人發出疑問和表明反對。

另一方面,在種族歧視、宗教毒品、性暴力等問題更為嚴重的歐美,反霸淩題材更為直接常見,且涉及到諸多領域。

比如Shinedown樂隊在2012年釋出的【Bully】便直截了當呼籲聽眾反抗惡霸,瑞典歌手Darin在2008年釋出的【What If】便以質問大眾,「如果你是那個被霸淩的人該如何呼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而說唱歌手Logic在2017年釋出的專輯【Everybody】則以種族為出發點,討論各色人種遭遇歧視霸淩的議題,這張專輯也被【滾石】評為「一張義憤填膺的概念專輯」。

一定程度上來講,這些灰色的經歷更是成為了不少音樂人的靈感源泉,影響著當下的音樂潮流。 比如以音樂人負面情緒為食物的EMO Rap,便是在XXX TENTACION、Juice World等推動下逐漸火熱。

不過,即便音樂人以自身經歷來試圖影響聽眾,但同時也面臨著被二度傷害的可能性。

早在1999年,Eminem所釋出的【Brain Damage】便因講述其學生時代被霸淩者「Bailey」每天在浴室毆打、虐待,被Bailey以被描繪成惡霸、侵犯私密提起上訴,並要求Eminem向其賠償100萬美元。諷刺的是,Bailey在接受【滾石】采訪時承認霸淩屬實,最終也以霸淩者敗訴告終。

南韓首爾國立大學心理學教授郭錦珠(音譯)便指出,霸淩反映了集體主義社會的動態,在這種環境下,同齡人壓力在塑造行為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霸淩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持續和反復傷害,而當霸淩作為來娛樂來源,使用的方法會變得更加復雜和惡意,模仿電影場景或是利用社交媒體進行傳播」。

因此反霸淩亦或是關乎社會關懷的這些帶有現實主義色彩的音樂作品的存在,也就更為重要,「受害者需要支持」。

現實向的音樂作品為何重要?

從過去到現在,音樂往往被看作是陶冶情操、娛己娛人的存在。但同時,音樂也是反映社會現實的一種藝術載體,這些帶有一定批判性、反思作用的視聽內容,也令音樂具有來相應的社會教育功能。

這也促使不管是貼近生活化場景,還是批判性、接地氣的現實向音樂作品,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成為音樂人的代表作,令大多數從業者向探討嚴肅話題傾斜,無形之中也擔起影響社會輿論、透過音樂表達發聲的責任。

比如2020年,隨著【說唱新世代】以校園霸淩、女性主義、豫章書院、環保等社會議題賦予說唱競賽節目新觀,也令一眾新生代說唱音樂人諸如於貞、陳近南等擁有高傳唱度代表作品。

某種程度上來說,承載著社會能量的歌曲,也無形之中助推音樂人成為代表性的文化符號,更好地發揮其公眾價值。 比如2019年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便使用防彈少年團【Answer:Love Myself】作為反霸淩活動宣傳,並透過防彈少年團來呼籲每個人都能透過分享愛和善良和結束暴力。

作為特殊的語言資訊,音樂具有強大的傳播放射線功能。而當社會現實融入其中,這種帶有明確傾向的音樂作品也同樣被賦予了便捷、通俗易懂的傳播特點。在多重媒介的影響下,現實主義音樂也在大眾共享的基礎上起到了重要的宣傳作用,使得大眾透過情感的抒發,進而「喚醒人性」。

尤其是對於互聯網時代的年輕人而言,其作為音樂消費主要受眾,在三觀尚未形成之時容易受多方影響塑造完形,而音樂也在潛移默化中帶有一定的啟蒙作用。這些反映社會現實、情感的作品,恰恰也是能夠作為正向引導的「引路人」。

有數據顯示,2023年,日本、南韓兩地校園霸淩事件均創下了新高。日本警方更是表示,2023年共計校園惡性事件292起、調查和拘留學生達到404人,其中小學生占據31%、初中生則近47%,高中生為22%。

這也是為何,在大部份音樂人作品之中,校園霸淩具有一定的高頻率,甚至遠比網路霸淩、家庭霸淩等來得更為高頻,對於絕大多數國家而言,音樂傳播也具有重要的文化與社會整合價值。

可以說,音樂作為割離不開現實牽扯的一種文化藝術形態,也在一定程度上與社會環境、發展趨勢步伐齊平,「移風易俗,莫過於樂」。

正如近些年隨著內地女性意識形態崛起,以女性議題為音樂創作的譚維維、於貞等歌手也逐漸被納入更為大眾化的視野,探討話題也愈加犀利、大膽。比如譚維維在2020年釋出的專輯【3811】串聯起了11位女性故事,而【小娟(化名)】更是根據大量真實事件改編,為遭受暴力不幸的女性們發聲,進一步批判汙名化女性的記錄用詞。

當然,這些關照現實的音樂,本質上也是以樂傳遞人文關懷、普世的社會價值觀,其所產生的道德力量也容易引起受眾共鳴,帶來一定的思想教化。某種意義上來說,不管是抨擊社會事件,還是撫慰某些人群,現實主義音樂都或多或少帶有一定的社會凝聚功能。

尤其在當下,隨著三年社會劇變的影響,現實的骨感也令大眾逐漸減少「理想化」幻想,更加著重於對現實的實際性修剪,簡言之便是對生活有了祛魅心理,且大眾對於安全感的渴求愈加強烈。

因此,宣泄情緒和表達真我的需求也令大眾在音樂消費上急需找到「樹洞」。比如在河北邯鄲事件被曝光之後,【玫瑰少年】【What If】等具有強烈共鳴意義的相關歌曲評論區,紛紛成為網友為逝者默哀、對加害者施以憤怒,以及對未成年建設表態的賽博交流區。

這種現象也在心理聯覺作用下,促使大眾不斷加深自我暗示。這些音樂作品也承擔了一定的浪漫化現實作用,如門德爾松所言, 「在真正的音樂中,充滿了一千種心靈感受,比語言要好得多」。

歸根結底,具有社會意義的音樂作品總歸是能夠促進普羅大眾順應社會規範,這也是為何公益活動、教育活動等社會化內容都離不開音樂的服務。對於音樂人而言,具備現實主義色彩的音樂創作,也同樣是影響聽眾、參與社會議題的重要方式。

結語

不過,較為有所變化的是,縱觀近些年華語樂壇,現實主義題材音樂作品在主流視野中卻是有逐漸減少的趨勢,尤其是在以社會題材為主要養分的說唱音樂領域更是如此。在如今的音樂市場上,更加華麗、似是而非的音樂作品逐漸增多。

當然,音樂人有發聲的權利,也同樣可以做沈默的大多數。

只是就像【兇手不止一個】MV的尾聲所參照的2011年台灣校園暴力事件中自殺的學生遺言——「即使消失會讓大家傷心,卻是短暫的,因為很快就會被遺忘,因為這就是人性」。

不過,我們相信,人性有七天有效期,而音樂卻可以是永不消退的「記錄者」。

*本文圖源網路,如侵權聯系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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