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那年,我發現自我覺醒的不止是思想。
按劇本來說,我應是眾人的焦點,宛如皓月,救心上人於水深火熱,然後一生美滿。
然而,命運似乎另有安排。
配角覺醒後,居然養起了外室,還生了一雙兒女。
一日,她在我耳邊竊笑:「我已覺醒,你的氣運與人生皆歸於我。」
我只覺五雷轟頂,於是淡定地喚來家丁,「請帶走這位不速之客,好好教導一番。」
就在我準備宣布這一決策時,突然間感到了強烈的灼熱痛感。
「啊!」的一聲驚叫,我從短暫的眩暈中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之際,恰逢今日我的夫君宋廷奇經過我的鼎力相助順利升官晉級,於是風光迎歸府上。
恰逢此刻宋府大門響起急促的敲門聲,一名女子帶著一雙眼神酷肖宋廷奇的孩子冒然到訪。
我盡管有些不悅,但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我盡量控制情緒伸出手去接茶以示寬仁。
但就在茶盞向我靠近之時,她卻輕輕一斜手腕,那滾燙茶水猶如熾熱的利劍一樣狠狠地撲在我身上。
那名名為蔣寧寧的女子在我面前匍匐倒地。
其眼眸淚光閃閃十分惶恐地說著:「我錯了,我並非故意的!」然而當我與她目光交匯時,卻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抹輕蔑。
在她身後那對兒女似乎也明白了母親的意圖緊隨其後配合得天衣無縫。
看到這一幕後老夫人的心中立刻起了波瀾急忙招手讓那兩個孩子靠近並保護他們說道:「他們是阿奇的兒女那已然是我們宋家的人了不必為難他們。」
同時眼中滿是不滿掃了我一眼似乎在指責我對他們不夠包容和理解吧可心中那把尺依然待考量這一出到底是老劇的新台詞還是新生編劇的作品。
您既無兒女羈絆,又這般易於生妒,真不像大家正室的氣度。
我今日破例不給老夫人面子,直接了當地問:「是不是宋家人,那就請宋廷奇親自來向我解釋清楚。」
蔣寧寧還跪在地上,哭得楚楚可憐:「寧寧什麽都可以舍棄,哪怕是留府成為奴婢也心甘情馳騁留馳,只要能留在府上,不讓家人分離,寧寧什麽都願意做……」一家人?我嘲諷地笑了,內心卻不可抑制地泛起一絲酸楚。
我整理了裙擺,盡量平復情緒,輕松隨意地說:「既然你如此決心,那就留下來做奴仆吧。從今日起……」話未說完,卻被一聲呼喚打斷。
「阿婉。」
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我僵在原地,看著宋廷奇緩步走進屋子。
宋廷奇親自俯身扶起蔣寧寧。
過了許久,他的目光才落到我身上:「你不該為難她,她孤身一人在外,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坐著不動,心中的疼痛已經蓋過了手上被燙傷的痛。
我仰頭看向他,竭力保持聲音平穩:「宋廷奇,你沒有什麽要向我解釋的嗎?」蔣寧寧挽著宋廷奇的胳膊,柔聲替他回答:「夫人請不要責怪阿奇,所有的錯都在我,我願意留在府上做下人,只要能在阿奇身邊,我都願意。」
我冷冷地打斷她:「這是我和宋廷奇之間的事。」
蔣寧寧頓時噤聲,但她還是輕輕地拉了拉宋廷奇的衣袖。
看著這一幕,我心中五味雜陳。
原本以為可以輕松地處理這件事,沒想到卻牽扯出如此多的情感糾葛。
但無論如何,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接下來又將如何發展呢?
宋廷奇將她護在身後,目光轉向我,卻帶著一絲警惕。
真是可笑,多年以來,我也一直在他身邊守護他,他卻似乎忘記了我也是一位女子。
居高臨下的宋廷奇似乎失去了方向感:「你應當明白事理,我現在的地位,想娶個妾室也不是什麽大事,你為何如此大驚小怪?」我淒涼而平靜地回應:「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便也沒有什麽理由再攔著你了。」
聽到我的回答,蔣寧寧喜悅地握住我的手,「謝夫人成全!」但我手上傳來的燙傷感讓我瞬間想要掙脫。
蔣寧寧的笑聲更加狡黠,她在我耳邊輕聲說道:「謝婉,這只是開始,未來的氣運、男人、人生,都將屬於我。」
既然蔣寧寧不知收斂,我也就不再憐憫她的孤單無依。
蔣寧寧的行為讓我決定采取行動。
對於她所謂的未來和氣運,我全然不懼,直接當眾宣布:「既然你已經要成為宋家的人,茶禮如此重要,規矩不能亂。今天我就重新教你規矩。」
我毫不猶豫地下令:「來人,拖下去,打幾個板子好好教一教。」
我沒給任何人阻攔的機會,幹脆利落地離開了現場。
宋府的下人雖然都是我精心挑選的,但他們也必須聽從我的命令。
當然,我也不會輕易放過蔣寧寧的話,我已經派人去調查她的身世背景,並親自審問她。
這一切的背後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故事呢?我開始期待揭曉這個謎團的過程。
我從前只是個書中配角,蔣寧寧卻成為自我意識覺醒的女二號。
她不僅覺醒意識,更通曉全書劇情。
即使遭受懲罰,她依然氣定神閑,仿佛勝券在握。
至於我的人生,我自有主張。
某個夜晚,宋廷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的居所,他悄然從背後環抱住我,聲音柔和纏綿:「你在生氣?」我掙脫他的懷抱,堅定地說:「宋廷奇,我們離婚吧。」
他仿佛對我的決定感到困惑:「她只是在外經歷了許多磨難,我給她一個名分而已,對你並無影響。」
他又補充道:「我下午為難了她,你是不是因此覺得無情?」我反問他:「她吃了很多苦?那我呢?這些年來,我為了你的前程拼搏,如果沒有我,你豈能升官加爵?你又會給我什麽?」宋廷奇輕皺眉頭,流露出些許不耐煩:「謝婉,那不是我要你如此的。」
這一句話讓我瞬間清醒,原來自己多年的付出是如此微不足道。
我看著他,無言以答。
宋廷奇失去了往日的耐心,說道:「如果你想鬧,那就隨你,只是別後悔。」
說完,他轉身離去。
自那日起,宋廷奇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我終於明白,自己的幸福需要自己掌握,而那些過往的癡情和努力在現實的打擊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現在我要重新尋找自己的方向,畢竟人生不是一場早已寫好的劇本,而是由我自己創造的壯麗畫卷。
帶著對未來的期待和決心,我輕輕笑了,勇敢地開始了新的人生旅程。
過去,我保持著高傲的頭顱,宋廷奇自然無法接近我一步。
想必,這次的情境也將如此。
然而,這一次,我不再在乎了。
我正忙於處理與離的事宜,以及規劃未來的道路。
如今,府裏所有人都在為蔣寧寧和宋廷奇的婚禮忙碌,關於我和宋廷奇即將和離的訊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已經提前認定蔣寧寧為未來的夫人,使她一時之間風頭無兩。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蔣寧寧仍然不忘給我制造麻煩。
在一個難得的晴朗天氣裏,我走出屋子享受陽光,卻頻頻遇到蔣寧寧。
雖然本不想與她有任何交集,但命運似乎與我作對,當我站在池塘邊欣賞風景時,蔣寧寧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她像是找到了機會,熱情地向我走來,說要感謝我的大度。
我無意與她纏結,轉身欲離去,卻不料蔣寧寧輕率地伸手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地跌入了水中。
我不會遊泳,被水嗆得痛苦萬分。
我看到蔣寧寧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看著自己逐漸失去力氣,蔣寧寧雖然表現出焦急的樣子跳入水中,但她遊得慢吞吞的,遲遲不向我靠近。
我的小腹開始疼痛,意識逐漸模糊。
我不明白,如果蔣寧寧真的要跳進水裏,她推我那一下有何意義。
就在我陷入困境的時候,事情突然發生了轉折。
我懷孕了。
但這個訊息得知時,一切已經太晚。
我猜想蔣寧寧可能是透過某些書中的劇情,精準地算出了我懷孕的日期。
隨著我的思緒漸漸清晰,我坐起身來,就在這時,門被推開,是幾日未見的宋廷奇。
他的出現如同黎明的曙光,打破了我此時的黑暗。
看著宋廷奇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地朝我走來,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阿婉,你好些了嗎?」他關切地問,我卻只是搖搖頭,靜靜地閉上眼睛不說話。
看著我這個狀態,他有點啞口無言。
突然之間他張口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阿婉,寧寧並不是故意的。」
他始終在維護蔣寧寧。
我輕輕一笑,對他的心思早已心知肚明。
他替我把被子掖好:「阿婉,你得好好休養身體,孩子的事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話還沒說完,一個稚嫩的孩童突然沖進來,哭鬧著打翻了我床頭的藥碗:「你這個壞女人,你還我爹!」緊接著,蔣寧寧緊跟著進來,帶著一絲無奈的神情:「阿奇,錦初找不到你不肯睡覺。」
宋廷奇看著哭鬧的孩子,嘆了口氣,抱起孩子安撫。
然後,他留下一句「你好好休養」,便欲離開。
這時我睜開冷靜的眼眸看著他:「宋廷奇,我已經擬好了和離書。」
他震驚地看著我,有些不耐煩:「謝婉,你爭風吃醋也要有個限度,連孩子的醋你也要吃嗎?」我冷冷地回應:「你若想以此讓我註意你,那你便走吧。」
他似乎忘記了我剛剛失去了孩子的事實。
對此我冷哼一聲,毫無悲傷的情緒流露:「好的。」
看他錯愕的樣子我淡漠一笑。
顯然,他一直以為我對他的感情深如海而我絕不會輕易離開他罷了。
因此最後他還是無奈離去。
我早已心境平胡,徹底躺平幾天了,宋廷奇竟然意外地爽爽快快地同意了我提出的和離請求。
在終於可以重新站立的那一刻,我迅速收拾好行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宋府。
然而,人生總是充滿了戲劇性,就在我離開的那天,天空卻下起傾盆大雨。
宋廷奇似乎認為我是在故意鬧脾氣,賭氣離去,居然命令不能讓我帶走府裏的一把傘。
蔣寧寧還特地跑來觀賞我的狼狽模樣。
她撐著傘,披著宋廷奇的披風,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她嘲諷道:「謝婉,你敗得好狼狽。」
然而我並沒有回應她,盡管身體尚未痊愈,疼痛陣陣,但我依然保持著筆直的脊背。
我並不覺得自己的境況是狼狽的。
我尚未開始對二人展開報復,怎能說自己已敗?蔣寧寧似乎掌握著劇情的走向,但我可不會按照她的劇本走。
我的父母並沒有對我當年的決定進行過多指責。
母親輕輕撫過我的臉龐,溫柔地說:「想開了就好。」
父親則淡淡地哼了一聲:「記得教訓了嗎?」我拼命地點頭,然後鄭重其事地告訴他們:「父親,我還想去做官,做一名武官。」
其實從我決定和離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
或許在更早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決心。
在大頤朝這個政治開明、女官頻出的時代,我要打破武官鮮有的局限。
我記得皇帝曾對我青睞有加,給予了我機會。
我也成功地透過了最終考試,只等赴邊境考察的兩年的到來。
我對未來充滿信心,迫不及待要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一句宋廷奇的不舍之言,竟讓我錯失良機,如今回首,不禁啞然失笑,那時的我真是天真得近乎愚蠢。
皇帝聽聞我的才華和時代的匱乏,給了我一次重振旗鼓的機會。
然而宋廷奇並未追查我的動向,朋友們紛紛勸他重新挽回我這位高門貴女的離去。
對此他顯然不在意,認定我會如他的預見那樣因內心的疑慮回歸。
當時我與他的鬥氣,讓他與蔣寧寧的大婚典禮更加熱鬧,遠勝於娶我時的盛況。
於是我一狠心便赴邊境而去了。
許多人也或許以為如今對宋廷奇的讓步或許就能戰勝蔣寧寧,但我不甘心困在繁瑣的宅院之中,也不願再依賴任何人。
我選擇走自己的路。
雖然充滿艱難險阻但我全然接受!我並沒有走向按照早已設定的套路走的所謂人生規劃的道路,也沒有被情愛所困。
青石鎮的生活如流水般流逝,我在此地讀書寫字,和當地的守衛切磋武藝,充實至極。
在這裏沒有塵世的紛擾與喧囂,時光中的磨礪早已將我身上少女的嬌氣褪盡,皮膚變得堅韌,體態也矯健許多。
本以為需要漫長時日去釋懷的情感問題早已不再困擾我。
如今兩年考察期滿之際我即將回到京城領受一個正式的官職,離別時,青石鎮的百姓紛紛擠滿街道為我送行。
回想起初來此地時他們對我這位女子的懷疑和審視,到如今對我深深的敬愛與不舍,真是令人感慨萬分。
我性格倔強,一步步穩紮穩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如今,百姓們紛紛祝願我一路順風,期望我能順利實作自己的夢想和抱負。
我在歡笑與祝福的環繞中啟程,不禁憶起嫁給宋廷奇時的情景。